余瑩
(江西省九江市都昌縣鄱湖學校,江西 九江 332600)
意象是意和象的結合體,是借助于象達意的一種特殊的言語現象和智慧。意象的產生與“言不盡意”有著密切的關系,當言無法言說“物之精”時,便會選擇“立象以盡意”。當然這里的象也是通過言進行表達的,不過當象進入到言意轉換過程中后,便具有了鮮明的藝術性和審美性。
小學語文教材共有古典詩詞63篇,從編選的數量分布上來看,第一學段每冊安排4~5首,第二、第三學段每冊安排5~7首。從編選的體裁上來說,第一學段以五言絕句為主,第二學段以七言絕句為主,第三學段出現七言律詩以及詞[2]。從內容傾向性上來看,具有“兒童化”及“說理化”傾向。
在編選的古詩詞之中,托物言志是意象性最為明顯的表現。托物言志,就是詩人把志向投射到一個真實或虛擬的事物上,得以委婉而深刻地表達,這個事物由于附著了志,于是具有了典型性,既而得以一定的文化傳承。《石灰吟》《墨梅》《馬詩》等就屬此類。這類詩一般前兩句狀物,后兩句言志,比如《墨梅》中,前兩句為“吾家洗硯池頭樹,個個花開淡墨痕”,從位置、數量、顏色等角度介紹了梅花;后兩句“不要人夸好顏色,只流清氣滿乾坤”,對人生的追求、價值的取舍躍然于紙上,不求世俗的功名,但求內心的堅守。
文化傳承具有一定的穩定性,在選編的古詩詞之中有很多寫到月亮的詩,比如《古朗月行》《靜夜思》《楓橋夜泊》《峨眉山月歌》《水調歌頭?中秋》等,可謂“明月千里寄相思”,每一輪月亮背后都凝結著一段思念之情。《古朗月行》是思念童年生活的月亮,《靜夜思》是留戀故鄉的月亮,《楓橋夜泊》是孤寂旅途的月亮,《峨眉山月歌》是思友心切的月亮,《水調歌頭?中秋》是佳節思親的月亮。這些情感都附著在月亮之上,月亮自此具有了意象性、文化性,在中國人的思維里流淌。
小學語文教材之中還選編了一些隱喻明理的詩。所謂隱喻明理,也就是通過隱喻、象征的方式來說明一個道理,而這被隱喻、象征的對象便成了意象。比如“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墻來”(《游園不值》)中的“一枝紅杏”,“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觀書有感》)中的“活水”。這里的“一枝紅杏”“活水”具有的象征意義已經完全超越了這兩個事物本身,其所象征的意義又被新的形象所獲得,“一枝紅杏”指的是新生的事物,“活水”指的是新的知識。
小學生對形象的感受力突出,對于反映童年生活的古詩詞尤其感興趣,比如“小娃撐小艇,偷采白蓮回。不解藏蹤跡,浮萍一道開”,這首詩具有鮮明的畫面感,“小娃”“小艇”,“小”中見可愛;“白蓮”“浮萍”,顏色中見生活。這些都是直觀可見的,學生理解起來難度較小。但是“意象”不僅作為一種“物”,還作為藝術化、文學化的一種方式,在理解的過程中要做到形神兼得,這無疑會給生活經驗、文學素養相對缺乏的小學生帶來思維挑戰。
在選編的古詩詞之中,通篇圍繞著一個事物來寫的占有相當的比例,比如上文中我們列舉的《梅花》《墨梅》《石灰吟》《馬詩》等,所表現的意象分別為梅、石灰和馬,是單一的存在。這單一的意象具有明確的所指,詩人的筆墨就集中在對其的描寫之上,寫其形,抒其神,方向集中,語言精練,這是相對簡單的意象存在。
與單一意象相對的則是疊加意象,也就是說詩中所呈現的意象是多樣化的,每一個意象相對獨立,又彼此聯系,共同指向詩人所欲表達的情思。比如說“松下問童子,言師采藥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尋隱者不遇》)中的松柏、書童、山巒、云霧這些意象依次出現,不僅勾勒出了清幽曠遠的畫面,更重要的是這些意象的匯聚、疊加共同指向一個深層意象——隱者。這個隱者雖然最終也是“不知處”,無覓其蹤跡,但是這也恰恰暗合了“隱者”的內涵,既然是隱者又如何可見呢,更增添了其神秘感、飄逸感。所以像這類疊加意象作品,我們一定不能滿足于其表面,而要在“松、童、山、云”中感受其“隱”的深意,形成隱者的形象。
所謂特指意象,就是從詩歌的敘述情景中蕩出一筆,以突兀的、險拔的、出乎意料的方式建立起來的意象。在《游園不值》中,“應憐屐齒印蒼苔”是乘興而來的欣喜,“小扣柴扉久不開”是心愿難酬的失落,“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墻來”又是豁然開朗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