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的一部分(外一首)

無痕

當我在一朵花的近旁停下

我的心中仍充滿猶疑

仿佛雙眼已經醒來，心還睡著

仿佛明亮的清晨有明亮的陰影

我是明亮的。也是

陰影的一部分。而我的感覺

并不重要。花朵們兀自開著

它們的世界里沒有聲色犬馬

它們的喧嘩就是我要的安寧

風聲，雨聲。泥土和靈魂的對話聲

在我聽不到看不到的地方，美

正以無窮小的方式洶涌

這忽然而至的感懷，像暴雨

從天空落向大地。又從大地

回到天空。美的存在總是另有秘境

憂傷也是。透明。干凈。無窮。

回歸

當我試圖離開現在的夜晚

去往陌生的時間和地點

仿佛我失去了界限

仿佛我只是大風里裹挾的雷電

我的存在只是一瞬間

或者沒有存在

在時間的無涯和歲月的荒漠里

那么多負重都將成為塵埃

而生命與死亡要爭執同一個軀體

那些從出生就惦記死亡的人

要從腐朽中確認一個時代

那是真實的嗎？當存在

失去了自身的節奏感

存在和消逝都將變成一件可恥的事

一個人活著，只比動物多了淚水

一個人死去，和動物同穴而居

在那些語言鋪排的溝壑里

要爬起來仰望一個時代終究是困難的

還是回到現在更好些吧

起床，洗漱。奔波在路上

在初冬的早晨看一看青黃的草木

陽光還有些濕潤。水流的質感

還無法還原為雪。一個人還沒有那么泥濘

此刻我奔波在路上，仍能感到輕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