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地久天長》中的家庭倫理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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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孤兒救祖記》開始,以家庭悲歡離合為敘事焦點的影片儼然成為了中國電影中不可忽視的分支。這些影片從現實生活中取材,將個體或家庭的命運寄予時代的更迭變幻之中,借此表達對社會、歷史的反思與批判,并倡導一種善良、正義的處世之道。影片《地久天長》的時間跨度長達三十年,講述了一個普通工人階級家庭的變遷史。盡管王景春和詠梅捧回了兩座銀熊獎,但自影片上映起爭議聲就不絕于耳,影片爭議的焦點多集中于最后的“圓滿”結局,劉耀軍(王景春 飾)和王麗云(詠梅 飾)的原諒與釋懷令觀眾感到不解,所謂“地久天長的友誼”怎能消泯兩次喪子之痛?然而,這種倫理道德關系正是中國電影所獨具的文化情結。
倫理片是中國本土文化的典型代表,其中蘊含著“仁義禮智信”的文化遵循。《電影藝術詞典》對倫理片的定義是:以倫理道德問題為題材內容的影片,主要表現家庭、婚姻、友誼的主題,通過生動感人的故事謳歌誠摯的親情、友情和愛情,譴責背叛和不忠,具有顯著的勸喻警世含義。從敘事角度來看,大部分倫理片情節緊湊,因果關系明顯,并以人物為中心,將情節與人物兩相結合。1家庭是容納家庭成員及其關系的最小社會空間,中國自古以來就有“家國同構”的文化情結,將社會問題、個體命運置于家庭倫理敘事的模式之中,形成個體與社會命運的類同構性。王麗云被強制打胎是受“計劃生育”的影響,被下崗是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影響,張新建因“嚴打”入獄,沈英明一家因及時下海經商而發跡……個體和家庭的發展軌跡無法脫離社會的時代背景,與此相應,個體和家庭的特殊經歷其實也反映出了時代的普遍規律。
家庭倫理電影以倫理道德為核心,倫理道德關系則形成了家庭間的人際矛盾和戲劇糾葛。劉耀軍面臨的倫理道德困境主要來自三個方面:親情、愛情、友情,分別對應倫理片的三個主要主題:家庭、婚姻、友誼。麗云懷二胎被發現后被要求墮胎,在秩序和血脈之間的短暫抗爭中,耀軍選擇了秩序,家庭未出生的一員被拋棄,成為了維護秩序的犧牲品;浩浩直接導致了星星的死亡,為了保護浩浩的健康成長以及與沈家的友誼,耀軍與麗云選擇了沉默和逃離,獨自承受“失獨”后的悲慘人生;茉莉懷孕后提出“以子還子”的建議,是背叛麗云還是選擇另一段人生,這是耀軍面臨的最大困境,經過復雜的心理煎熬后,耀軍拒絕了全新的生活,也拒絕了當時唯一做父親的權利,轉身又投入了隱忍苦痛、暗自垂淚的庸碌人生。
王景春和詠梅含蓄內斂的表演使得耀軍和麗云對于人生的忍耐和寬容度更加真實可信,沒有嘶吼、沒有歇斯底里,所有的情感都凝聚在他們滄桑的面龐和恰到好處的動作上。以麗云覺察到耀軍的反常那場戲為例,一個斷斷續續的切菜,一個心不在焉的喝水,表面上兩人皆不動聲色,但都在小心翼翼地掩飾和探尋。仿佛他們早已參透世事,對任何打擊都能做到處變不驚,如影片臺詞所說“時間已經停止,剩下的就是慢慢變老”。靜謐幽遠的攝影風格也更加突出了這種隱忍和克制,影片開頭的大遠景頗似韓國導演李滄東《詩》中的開場,手法卻和李滄東導演的另一部影片《密陽》中申愛痛失兒子后的鏡頭相似,對情感的克制表達仿佛已經透過人物表現在了鏡頭語言中,這種從劇情到表演再到鏡頭運用的高度統一,都在表達同一層含義,即生活的本貌,這種隱忍式的生活是平凡的,甚至是軟弱、窩囊的,他們不反抗、不決裂,如溫水一般得過且過。但同時,這種隱忍又是偉大的,秉持了儒家文化所倡導的以“仁”為核心的倫理道德,以自我犧牲式的悲壯完成了對人性的堅守和對他人的良善。
歷史上被贊譽的女性多是以“賢妻良母”形象出現的,如規訓丈夫的樂羊子妻和為子三遷的孟母,她們都恪守“婦德”,遵循“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的道德禮教。《孤兒救祖記》中的兒媳余蔚如雖遭受誣蔑被趕出家門,又獨自將孩子撫養長大,本該對公爹楊壽昌懷有恨意,但最后依舊選擇了帶著楊家血脈重回家庭。這是鄭正秋“影戲觀”的最初顯現,其后明星公司一系列以家庭倫理敘事為重點的“社會通俗片”都是對這種創作理念的延續和發展。
《地久天長》中最具這種“賢妻良母”特點的女性形象無疑是麗云,影片用了大量重復的細節來刻畫麗云作為妻子作為母親的體貼和溫柔。倪震在《中國電影倫理片的世紀傳承》一文中指出,儒家的自我實現理想主要是以男性價值為目的的,中國文化在封建時代是一個明顯的男性外衣,婦女依附于男子,服從于家庭,成為女性人格理想和人倫價值的最高體現,恪守閨房,略知詩書,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這種否定女性獨立人格的文化束縛,潛藏著女性人生悲劇的社會根源。2麗云的悲劇性也在于此。
因墮胎手術的意外,麗云不僅失去了未出世的孩子,而且再也不能懷孕。個體的悲劇源于特定的歷史時代,狹隘一點甚至可以歸咎于計劃生育辦公室主任李海燕,但以麗云的處境,她不可能怨恨任何對象,不管是具體的人還是不可抗拒的體制。最可悲之處在于,麗云醒來后對耀軍說“對不起”,這聲對不起足以表明麗云對傳統“賢妻良母”女性形象的認可,并一直用其規訓自身。麗云固然是善解人意的,然而這份不恰當的自責卻也展現了麗云的悲劇性命運,她可以原諒一切,唯獨怨恨自己,最大的受害者反而自覺成為了犯錯者。覺察到耀軍的反常后,麗云先是進行了小心翼翼地試探,沒有得到坦誠相告的麗云再一次對自己進行了審判。她怕自己拖累耀軍,于是選擇主動退出,以自殺的方式,沒有怨恨,沒有嫉妒。
或許麗云的角色形象符合部分人心中對患難與共的知己的認知,但從當下女性主義的角度來看,麗云形象的塑造是陳腐落后的,她將自己置身于男性話語世界中,一直在為“他”而活,缺乏自身的獨立精神和意識。盡管影片結尾繼子劉星重回家庭,麗云的生活似乎又有了希望,但從根本上,麗云這個賢良的女性形象是充滿悲劇色彩的。
自傳統社會以來,“父權”思想就一直是社會秩序的代表。盡管今天在家庭里父親的權威發生動搖,但整個社會的秩序體系仍然維持于已有的父權制“父法”狀態。3《地久天長》中父親形象的塑造是對傳統父權思想的認可和無意識鞏固,耀軍在影片中是質樸和敦厚的,他身上有著中國傳統男性對家庭的擔當和責任,但這也意味著他不可能突破傳統父親形象的設定,親子關系是家庭倫理中的重要一環,耀軍用最傳統的粗暴管控方式樹立了一個“嚴父”的形象(摔碎游戲機、吃飯時針鋒相對、毫無顧忌的翻查繼子的房間)。壓抑的家庭環境催生了劉星(繼子)的反叛心理,家庭成為被嚴苛父法所籠罩的非自由空間,劉星(繼子)的出走使脆弱的重組家庭變得更加畸形。耀軍對繼子的嚴苛源于對子嗣的渴望,先后失去的兩個孩子讓他失去了做父親的資格,同時也失去了樹立父權地位的機會,把繼子想象成為已經溺亡的星星,既是對兒子的悼念也是對重樹父親權威的強烈欲望。
影片人物對“傳宗接代”思想的認可和同化可謂根深蒂固。星星溺亡后,海燕一家吃飯時,浩浩奶奶感慨道:“那可是獨苗兒。”劉星(繼子)出走后,耀軍和麗云坐在被雨水侵入的房間內,耀軍反問麗云:“你還指望他(繼子)給你養老啊?”耀軍與麗云到墳前悼念星星,接到沈家報喜的電話,耀軍欣喜的說:“是個帶把兒的。”由此可見,子嗣傳承是影片人物一以貫之的思想,影片所有的下一代都以男性身份出現,女性形象一律被劃分為“賢妻良母”代言人。這種表達雖契合中國傳統的家庭倫理,但很難讓觀眾產生共情,一定程度上也削弱了影片的可信度,或許和作者的男性身份有關。影片的“大團圓”結尾其實也無不滲透著傳統的家庭觀念,劉星(繼子)的回歸毫無征兆,似乎只是為了撫慰耀軍得知茉莉的孩子并非自己血脈的悵然若失。更為明顯的表征在于劉星(繼子)帶回了女朋友,女朋友的現身印證了耀軍或者說導演對代際傳承的執念和對女性形象的功能化表達。
注釋:
1.許南明,富瀾,崔君衍.電影藝術詞典[M].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1986:137.
2.倪震.中國電影倫理片的世紀傳承[J].當代電影,2006,(1):29-33.
3.李炳旼.“父法”秩序的制約與父權的弱化:“第六代”電影中的社會現象[J].藝術百家,2006,(05):1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