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俗世知多少

山東聯盟化工股份有限公司 王麗

微信訂閱號里，有關李詠英年早逝的消息還在鋪天蓋地，令人唏噓世事難料，人生無常。轉眼，騰訊新聞首推的《金庸逝世，江湖再無金大俠》的報道猛然讓我打了個寒顫。

我想每個喜歡金庸小說的讀者都有一個俠客夢，雖為女流，我亦如此。在武俠小說風靡校園的青蔥歲月，我曾不止一次幻想自己能夠騎一快馬仗劍天涯，能夠俠肝義膽，豪氣干云。此等人生，何其快哉！年過不惑回頭再想起少女時代的夢，莞爾之余，由衷感謝這位武俠小說泰斗，他的文字曾經在我愛做夢的年齡帶我縱橫馳騁過中原大地、邊疆大漠，那些刀光劍影、快意恩仇的故事，曾是我與閨蜜最大的談資，而小說中性格迥異的主人公則滿足了我對大俠的所有想象。

金庸先生48歲封筆，共寫過15部武俠小說。我完整讀過的只有《笑傲江湖》《射雕英雄傳》，其他作品例如《天龍八部》《雪山飛狐》《倚天屠龍記》看過不止3遍，但均出自影視作品的演繹。文字的魅力能拓展出無窮的想象空間，金庸先生的作品中，除了能夠塑造出行俠仗義的武林大咖外，很多小人物的描寫也會讓人過目不忘。例如《笑傲江湖》中的“桃谷六仙”，系孿生六兄弟，均形象奇詭，任性胡為卻又天真浪漫，此等一眾怪人卻與令狐沖成了兄弟。每每他們出場，六人斗嘴，真是好笑。基本上是桃根仙說，而后桃干仙插嘴，桃枝仙緊隨其后……要是爭論某事，他們更是嘰嘰呱呱，互不相讓，隔著書頁仿佛就能看到他們面紅耳赤的模樣，真怕一不小心，他們就會變成6只麻雀飛出來，在天井的空地上爭鳴不已，追逐翻騰得翎羽亂飛。

金庸先生的作品里，對于每個人物的命運設定構思巧妙。例如任我行，這位日月神教的教主，從未泯滅一統江湖之心。眼見吞并五岳劍派勝利在望，得意之余，猝然長逝。這樣的離世很具戲劇性，但相對于被仇敵追殺，在風云變幻的江湖舞臺上，這樣大笑著謝幕卻是最圓滿也最灑脫的結局。正如金庸在《俠客行》里所云，“名利場上風浪起，贏到頭來卻是輸。”即便稱霸武林又能怎樣呢？欲望的膨脹很難填滿，這也許是他心力交瘁的關鍵所在。就人生的江湖而論，任我行只是被權謀熏心的一代梟雄，相比周伯通的簡單自在，他永遠不是贏家。

金庸先生筆下的武功均是玄妙至極，例如《神雕俠侶》中的獨孤求敗，意念之間，飛花摘葉，皆可傷敵。更不用說什么“無招之招”“手中無劍，心中有劍，無劍勝有劍”，這種武功，又是何等登峰造極的境界？

那年有幸行走云南，我從流著潺潺溪水的大理街頭走過，看到陽光圍繞左右，不由想到《天龍八部》里的段譽，期待能與那位瀟灑俊朗的大理王子不期而遇，看他在閃著波光的溪水之上凌波微步，或是伸指一點，“六脈神劍”的功力就能凌厲地刺穿一段硬木。

看金庸先生的作品，我收獲了兩個詞語，一曰：走火入魔。忘不了林青霞飾演的東方不敗一襲紅衣舉酒自飲的畫面，眼神凌厲，亦正亦邪，唯美得無以復加，至今這個詞語常讓我用來調侃癡迷朋友圈的一眾閨蜜；二曰：冰雪聰明。出自《神雕俠侶》，是描寫郭襄的。冰雪晶瑩剔透，玲瓏無暇，如此靈透的聰明，或許對方一個眼神，郭襄便能心領神會了。

翻看訂閱號，很多金庸迷們都在感嘆，此后笑傲江湖已成絕唱。而我卻覺得金庸先生的離去如同一場歸隱。此刻陽光正好，他或許正坐于長石之上，身畔飛泉流瀑，山高林幽，有一故友坐于一旁，恰如惺惺相惜相互追隨的曲洋與劉正風那樣，一人撫琴、一人吹簫，琴簫共鳴中，兩人合聲而唱。《笑傲江湖曲》清音裊裊，永久不散——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淘盡，紅塵俗世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