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超市
——消費時代的現代性

文/劉季渝 華南理工大學 廣東廣州 510641

1、背景介紹

2017年7 月8日，阿里的無人超市“淘咖啡”，高調亮相。這個200平方米左右的超市，是一家“自動識別、即走即付”購物與餐飲相結合的無人零售店。用“手機淘寶”掃門口的二維碼獲得電子入場券，然后在閘機上刷一下入場券就可以進店購物；購物完成后，出店門前會經過兩扇“結算門”，在通過的幾秒鐘里會被自動扣款，旁邊的提示器會顯示出扣款總額。1

無人超市，是今年阿里巴巴提出的新型超市，與傳統形式的超市最大的不同之處在于，無人超市內部沒有任何服務或者結算人員，從購物到結賬全過程由消費者自助完成。這一事件發生的背后，其實是不斷上升的人力成本對傳統超市行業的挑戰背后的技術進步。本文關注的重點在于，這一事件對傳統超市建筑本質的挑戰，無人超市不僅僅是人消失了，更多的還有建筑性質上的轉變，傳統超市行業所隱藏的現代性在這里抽絲剝繭，表現的淋漓盡致。而在此之前，我們需要先了解下消費時代的藝術特征及其現代性。

2、波普藝術與安迪?沃霍爾

“我想成為一臺機器。”2——安迪?沃霍爾

我想成為一臺機器，是波普藝術家安迪?沃霍爾在美國的消費時代推行波普藝術時一句著名的格言。這與他的藝術風格有很大的關系，他把那些取自大眾傳媒的圖像，如坎貝爾湯罐、可口可樂瓶子、美元鈔票、蒙娜麗莎像以及瑪麗蓮?夢露頭像等，作為基本元素在畫上重復排立。他試圖完全取消藝術創作中手工操作因素。他的所有作品都用絲網印刷技術制作，形象可以無數次地重復，給畫面帶來一種特有的呆板效果。波普藝術給人們帶來的最大的沖擊是，在日常生活中的經常見到的東西也變成了藝術，藝術作品的唯一性與獨特性遭到挑戰。本雅明在《機械復制時代的藝術作品》一文中寫道：“在對藝術作品的機械復制時代凋謝的東西就是藝術作品的‘魅影’。”3簡而言之，本雅明認為機械復制時代或者說消費時代藝術作品面臨的挑戰主要是大量復制取代了藝術作品的獨一無二的存在。與此同時，他也一針見血的指出，正是由于這種大規模的復制，我們有機會在被其自身環繞的環境中去欣賞作品本身，這讓復制的藝術品獲得了非凡的現實活力。而安迪?沃霍爾的偉大之處在于，他通過一系列夸張的表現方式，讓人們真正的意識到了這一點。波普藝術的表達方式，讓重復或者說機械的復制，也可以表現出異常的魅力。

重復的產品，令人眼花的標語標志，是美國消費時代到來后最大的藝術特征，這些特征慢慢的影響開來，在建筑上也很有明顯的表現。其中的佼佼者，便是拉斯維加斯。拉斯維加斯的商業地帶對傳統建筑提出了巨大的挑戰，巨大的商業標志，通俗易懂的標牌以構筑物的形式出現在美國中部的這座沙漠城市。文丘里在《向拉斯維加斯學習》中寫道：“對于藝術家來說，創新也許意味著選擇舊的或者原有的東西。波普藝術家們已經重新學會了這一點，我們對于原有的、公路沿線的商業建筑的承認也在此傳統之內。”4建筑師們開始慢慢承認，在消費時代，這種醒目而直接的建筑方式會逐漸取代哪些不醒目的表達方式。我們發現，現代的步行街正慢慢的被大商場或者購物中心所替代，雖然目前他們的建筑內核并未反正改變。

3、無人超市與博物館

超市，一般是指商品開架陳列、顧客自我服務、貨款一次結算,以經營生鮮食品、日雜用品為主的商店。一種消費者自我服務、敞開式的自選售貨的零售企業。超市本身的出現就是對傳統商業街道的一次沖擊，琳瑯滿目的貨物堆砌在貨架上供人們自由挑選，大型超市的貨物數量龐大，并以自助的方式售貨，這是大生產時代必然的結果。這種商品交易方式與傳統商業模式最大的不同是沒有售貨員進行推銷，商品自身展示自己，推銷自己。因此在此種條件下，商品本身的形式包裝或者說廣告標語就顯得異常重要，有的時候，這種重要性甚至會超過商品質量本身。超市中的一排排貨架，如同傳統商業街的一排排商店，每種商品在小小的單位格子里，拼命裝扮，斑斕的色彩、明亮的標語，吸引著人們的視線，超市的貨架，是信息爆炸的世界。本文分析的無人超市，把超市這一特點發揮到了極致，原因是這一傳統的依靠人力結算的零售企業在購買——售貨整個過程中，徹底擺脫了對人力資源的需求，簡化了付費環節，全程的自助意味著與傳統售貨方式的徹底決裂。人工推銷這一方式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商品上鋪天蓋地的廣告，哪些以往的靠售貨員出售的土特產品將變得灰頭土臉，信息時代要求所有的商品都具有現代性。

從這一點出發，我們或許很好理解安迪?沃霍爾在60年代就說過的那句話：“在未來，百貨商場就是新的博物館。”5無人超市的出現讓我們立馬想到，除去售貨員與收銀員，超市真正的意圖終于呈現出來，商品本身對于自己的展示過程同博物館的展品并沒有絲毫區別，人們在挑選貨物的過程中，其心理反應和欣賞一個作品的之間的差異是增加消費的欲望，這和人類在博物館看到美好之物時的心情是大致相同的。超市與無人超市，如果回歸到最初的建筑形式，就是一個博物館。波普藝術家們曾經嘗試著將商品以夸張的手段帶入藝術世界，但正如本雅明所說，被機械復制品所環繞的世界本身的體驗已經足夠豐富。如同電影對傳統藝術節帶來的沖擊一樣，機械復制的產品正以無人超市的形式向傳統博物館行業提出抗議。

無人超市本身的出現對于傳統商業來說無疑是一個非常大的沖擊，這種商品交易方式直接帶來的后果是對商品本身的現代性要求提高了，高要求是社會進步的必然結果，它的出現對建筑本質也提出了挑戰，在全力運轉的形式下更像一個傳統形式的博物館而不是一條露天的購物街。無人超市，代表了新時代商業建筑的現代性發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