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美國外語教學的沿革大致為四個階段:自然發展階段、市場發展階段、國家干預階段以及綜合發展階段。目前,美國高校外語教學現狀有如下特點:外語教學注重全球化與國家化;注重國家利益和國家安全;注重扶持小語種;注重內容的豐富性與選擇性,開設語種豐富多樣。相比之下,我國的普通高校所謂外語教學基本等同于英語教學,品種過于單一。
關鍵詞:美國高校外語教學;外語教學;美國外語教育政策
中圖分類號:G13/17???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CN61-1487-(2019)20-0113-03
一、引言
美國是一個移民國家,由多民族混合而成,因此擁有多元文化以及豐富的語言資源。美國外語教學的發展深受其國內外政治、經濟、文化等因素的共同影響。通過梳理,本文將美國外語教學的沿革大致劃分為四個階段:自然發展階段、市場發展階段、國家干預階段以及綜合發展階段。并從各語種學習情況、學士學位要求、本科入學要求、學位要求時長等方面介紹美國外語教學的現狀。從中我們可以對美國的外語教育教學的發展脈絡能有比較清晰的了解,尋找有助于我國外語教學發展的經驗,為我國外語教學的發展提供有益借鑒。
二、美國高校外語教學沿革
(一)自然發展階段(獨立前期)
美國外語教學的開端可以追溯到殖民時期,首批的殖民者中有很多接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他們直接從英國帶來現代教育體系,以歐洲的大學為藍本建立學院。到美國建國之前,殖民地已有將近十所高等學府,包括哈佛學院、威廉瑪麗學院以及耶魯學院等[1]。清教徒的宗教屬性決定了由他們建立起來的美國高等教育學院必定具有濃厚的宗教性質。清教徒最初建立哈佛學院的目的就在于培養清教牧師,以達到傳播清教思想的目的[2]。這些學校從管理到課程的設置幾乎都是照搬英國大學的模式,外語教學也不例外,這些學院當時開設的外語語種很少,基本集中在幾種古典語言:拉丁語、古希臘語以及希伯來語。教授古典語言是歐洲大學的傳統,拉丁語和希伯來語都是基督教語言,是大學宗教神學課程的必修課程,用于研讀《圣經》。而古希臘語是學習古典哲學的必修課程,所以當時的外語教學注重的是外語的文化和智力價值,學習古典語言的目的是為了鍛煉智力以及提高人文素養,而非實際運用。
(二)市場發展階段(建國以后)
在美國建國前后的數十年當中,受歐洲啟蒙運動以及工業革命的影響,清教徒中已經有很大一部分開始信仰自然神教,這種思想傾向與法國的啟蒙思想相契合,在美國流行了一個多世紀的英國學院模式受到了很大的挑戰,美國的大學逐漸融入了科學實用的潮流。大學里古典文學與修辭被實用技能以及科學知識所取代,大學的課程設置也開始轉型。但是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美國外語教育的人文傳統并未得到根本改變。
Handschin在1913年發表的美國現代語言教學狀況的報告中對外語逐漸增加的重要性進行了簡短的說明:就像英國過去時那樣,美國并不覺得有必要學習外語。但是英國現在開始意識到現代語言在貿易和商業中的價值,在這方面,美國將追隨英國的腳步。
美國中學后(post secondary)的外語教育政策與美國中小學的外語教育政策不同,美國中學后外語教育政策的特點是強烈的自由市場取向,美國高校的外語教育政策體現了教育機構以及個人在選擇外語的語種時往往是根據自己的利益來選擇的,也反映了聯邦政府和州政府不愿也沒有能力為成人的外語學習提供大量的教學以及財政支持。美國聯邦政府對高等院校的外語教育基本上是采取放任自由的政策,它沒有制定任何自上而下的語言政策[3]。許多大學生將外語學習當作是整個職業生涯培訓的一部分,同時他們意識到當時的國際經濟形勢需要掌握某些外語,美國的許多教學項目都是將外語以及國際商務結合在一起,原因并非因為美國政府相關政策的轉變,而是由于商務世界變得越來越國際化。
(三)國家干預階段(二戰以后)
因為美國歷來奉行英語單語主義,美國聯邦政府從來都沒有站在國家宏觀層面制定有關外語教育的政策。但是美國在參與二戰后,對于外國和外國語言的態度發生了很大的轉變,為了向政府提供精通法語、德語、意大利語、漢語、日本語等多語種人才,美國政府委托大學制定出了以培養軍事人才為目標的外語計劃,也就是1942年的軍隊特別培訓計劃(the Army Specialized Training Program)。
20世紀50年代后期,前蘇聯的科技、軍事實力蓬勃發展,使美國感到不安和恐懼。1957年,前蘇聯第一顆人造衛星“Sputnik”成功發射,震驚了美國朝野,使得美國感覺到自己的國家安全遭受了巨大的威脅。1958年8月,美國通過了《國防教育法》(The National Defense Education Act),該法案提出要加強自然科學、數學以及外語等8個關鍵領域的教育規劃,首次將現代外語教學與科學技術教學放在了一樣重要的位置上,同時也是首次將外語教學與國家安全緊密聯系在一起。這是外語教育第一次正式得到美國聯邦政府的支持,《國防教育法》是美國外語教育沿革中的重要里程碑之一。
在《國防教育法》之后,有很多有利于外語教育發展的政策出臺,例如1961年的富布賴特計劃(Fulbright-Hays),這是《國防教育法》的繼續,也是美國高等教育體系當中通過促進語言、區域、國際、國際貿易的研究的最大、最長期的聯邦項目[4]。
1993年,美國政府資助美國外語教學委員會(ACTFL)、美國德語教師協會(AATG)、美國法語教師協會(AATF)、美國西班牙語以及葡萄牙語教師協會(AATSP)等機構用三年時間完成了《外語學習標準:為21世紀做準備》(Standards for Foreign Language Learning:Preparing for the 21st Century)。該標準的核心是學生在進行外語學習時要掌握5C,即交流(communication)、文化(cultures)、連接(connections)、比較(comparison)以及社區(communities)。而該標準制定的目的就是為了美國學生可以“在多元的國內外成功地進行交流”以及“所有學生能夠習得并且保持使用英語和至少一門的外語的能力”。[5]
2004年6月,美國國防部同馬里蘭大學高級語言研究中心聯合主辦了全國語言大會(the National Language Conference)。會議的目的是:通過提高外語能力增進美國對世界文化的了解和尊重,改善美國在全球的領導地位。還提出要“向所有學生提供學習對國家最為重要的外語的機會。”
2006年1月5日,美國國務院、教育部以及國防部聯合召開全美大學校長國際教育峰會,前總統布什在會上發起了“國家安全語言計劃”(National Security Language Initiative),國家安全語言計劃有三個目標:首先是要增加美國掌握國家急需語言的人才數量;第二是要培養國家高級關鍵語言人才;第三是要增加外語教師的數量,并為其提供更多的教學資源。2007年,美國國會、國防部、教育部以及情報局撥款1.14億美元資助以國家安全為目標的“國家旗艦語言項目”,進一步提出鼓勵公民學習國家需要的關鍵語言的政策。
(四)綜合發展階段
當前,美國有越來越多的學生意識到語言能力能夠給自己帶來很多的優勢,美國大學生的外語學習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包括全球局勢變化、國家政策引導、市場需求變化以及個人興趣愛好等因素,由于美國高校外語教育政策的強烈的自由市場取向,市場的需求變化往往會對美國的教育政策以及學生的個人選擇產生很大的影響。
2018年,Ipsos Public Affairs為美國外語教學委員會(ACTFL)進行的一項調查顯示:十分之九的美國雇主報告說他們依賴于擁有英語以外語言技能的美國員工,其中三分之一(32%)表示高度依賴。此外,需求正在持續增長。大多數雇主報告說,在過去的五年中,他們對于外語的需求有所增加,并預計這種需求將持續增長。2017年的一份報告顯示,2010年至2015年期間,雙語工作者的職位增加了一倍以上。中等規模公司的雇主認為,與小型企業雇主相比,他們對具有外語技能的員工的需求更大。在對未來五年的展望中,醫療和社會援助行業的雇主最有可能預期需求增長(64%),其次是貿易(59%)、教育服務(57%)、專業技術服務(55%)和建筑(54%)。
總體而言,三分之一(34%)的美國雇主在被問及雇員能否滿足他們的外語需求時,反映存在外語技能差距——即他們的雇員目前無法滿足雇主的外語需求,而這一差距會導致失去機會和業務。此外,雇主最需要的外語語種同時也是最緊缺的,85%的美國雇主說他們依賴西班牙語,這使得西班牙語成為最受歡迎的語言。緊隨其后的是漢語(34%)、法語(22%)和日語(17%)。與此同時,42%的雇主表示他們正面臨西班牙語技能的短缺,33%、18%和17%的雇主表示漢語、日語和法語技能存在缺口。
報告的這些發現對教育政策有重大影響,具體來說,它們將影響美國決策者將語言教育列為優先事項,并認識到語言在保持經濟競爭力方面的作用。來自這項研究的見解也與學生和他們的家庭密切相關,特別是這些信息將使他們更清楚地認識到,對精通外語的員工的需求日益增加,因此,學生在規劃他們的學術追求時將能夠做出更明智的決定。
三、美國高校外語教學現狀
總體來說,美國高校教授的外語分為以下幾個種類:古典語言、傳統歐洲語言、祖裔語言、美國手語、關鍵語言(小語種),語種豐富多樣,供學生選擇學習。
現代語言協會第二十五屆語言入學普查報告顯示,2013年秋季至2016年秋季,英語以外的語言(本科生和研究生)的總入學人數下降了9.2%。盡管整體下降,但近一半的語言項目(45.5%)有所增長,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下降趨勢。在下列語言的課程中,有一半以上的課程是穩定的,或者在總體注冊人數上實際有所增加:阿拉伯語(51.5%)、美國手語(53.4%)、圣經希伯來語(53.8%)、日語(57.4%)和韓語(75.0%)。以下語言的學生人數接近一半保持穩定或有所增加:葡萄牙語(40.5%)、法語(41.5%)、現代希伯來語(41.6%)、德語(47.1%)、拉丁語(47.1%)、漢語(47.5%)、俄語(48.6%)和古希臘語(48.9%)。三分之一的意大利語課程(33.2%)和西班牙語課程(36.3%)報告穩定或增長。在15種最常用的教學語言中,除了西班牙語外,其他所有語言的本科高年級(第五到第八學期的課程)一半以上的課程表現穩定或增長。
自1953年以來,MLA對英語以外的語言的入學和學位要求進行了調查。為了更好地了解院校的語言要求,在最近的兩項調查中,咨詢了比以往更多的信息:“英語以外的語言是必修課、非必修課還是推薦課?”或者語言學習是否是分類要求中的一項選擇?”分類要求的性質因機構而異。一些機構有傳統的類別可供選擇(人文、數學和科學、社會科學);另一些則根據主題(如跨文化視角或科學與社會)對分配需求進行分類,還有一些則根據能力領域(探索、批判性思維、解決問題)對分配需求進行分類。
在過去的15年里,美國四年制的大學和學院要求學士學位學生修讀除英語以外的其他語言課程才能畢業的比例下降了。2009年至2010年,50.7%的院校對學士學位有語言要求,較1994年至1995年的67.5%下降了近17個百分點。課程要求的轉變很大程度上是向分布要求轉變:1994-1995年,16.9%的機構將英語以外的語文列入分配要求;2009年至2010年,這一比例為32.0%,增長了15.1個百分點。在這段時間內,既沒有語言要求也沒有包括語言學習在內的分配要求的院校比例僅略有上升,從15.6%升至17.3%。
入學要求呈現出不同的情況:在1994-1995和2009-2010之間,需要提前學習英語以外語言才能入學的四年制學院的比例從20.7%上升到24.7%。入學要求正從急劇下降中穩步恢復:在1965-1966和1982-1983之間,需要使用非英語語言入學的機構比例下降了近20個百分點,從33.6%降至歷史最低點14.1%。從歷史的角度來看,當前的數字則是另一番景象。1955年MLA關于入學要求的一份報告顯示,1913年,大約89%的學校存在現代外語入學要求。雖然這一比例在1922年下降到70%,但與2009年至2010年24.7%的比例相比,這一比例仍然令人矚目:近幾十年來,語言在高等教育中的地位與一個世紀前相比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所有學士學位(BS和BA)要求的時長因院校而異:幾乎有一半的學校要求學生學習兩個學期,而23.7%的學校要求學生學習四個學期。然而,對于文學學士學位的學生,他們的期望值更高:30.0%的學校要求兩學期,40.0%的學校要求四學期。(相比之下,入學要求絕大多數規定了四學期的入學要求)。對于所有學士學位,一些機構規定語言課程必須至少達到中級水平,或者所有課程必須集中在同一種語言。除了課程學習,語言要求(包括入學要求和學位要求)通常還可以通過熟練程度或入學考試、出國留學或者憑借母語為英語以外的其他語言來實現。
四、結語與討論
通過對美國高校外語教學沿革與現狀的梳理,可以看出美國的外語教學注重全球化與國家化;注重國家利益和國家安全;注重扶持小語種教學;注重內容的豐富性與選擇性,開設的語種豐富多樣,并不局限于一種語言。
我國的外語教學語種相對單一,對于我國的外語教學,“外語”幾乎等同于“英語”,各個階段的學生都以英語為必修課程,而多語種學習只集中在少數幾所語言大學。英語成績與入學以及畢業直接掛鉤,注重考試分數,學生學習英語僅僅是為了通過考試,并不注重實際能力的培養,聽說能力弱,缺乏文學素養。
我國應該重視外語教育政策的宏觀規劃,重視外語戰略語種的發展;應弱化考試對于學生的壓力,但要引導學生在思想上真正認識到外語學習對于國家、社會以及個人的重要影響,要喚起民眾的外語學習自覺,培養具有全球視野和全球能力的公民。要引導學生充分利用外語學習的時間,多學習外國文學,關注時事的討論分析,而不是考試技巧的機械訓練。重視小語種,開設更多語種的課程,為有興趣的學生提供更多可以選擇的學習資源。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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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王玲.美國知識觀轉型與大學本科教學模式變革之關系研究[D].東北師范大學,2007.
[3]張治國.中美語言教育政策比較研究[M].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
[4]李英姿.美國語言政策研究[D].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9.
[5]張治國.中美語言教育政策比較研究[M].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
作者簡介:王藝璇(1994—),女,漢族,山西介休人,單位為蘇州大學教育學院,研究方向為比較教育學。
(責任編輯:李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