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欣
如今的人們特別愛談“情調”二字,說起情調,你會想到什么?是花一下午的時間在咖啡店,只為讀一本喜歡的書;或者是和喜歡的人秉燭夜談,紅酒蠟燭玫瑰的標配?我們能想到的情調都是比較西式的,好像對于崇尚中庸的中國文化而言,浪漫是一份學來的洋文化,情調也總是和小資掛鉤,不那么大眾。
要是真這么想,蘇州可就第一個不同意了,許多旅游城市都會打出情調的招牌,以期招徠游客,但蘇州這個城市的情調,實在是骨子里的典雅,融入生活,點滴可品。
憶江南,江南好,風景舊曾諳
每次聽到蘇州這兩個字,頭腦中就會剎那間出現“小橋流水人家”的景象來。那景象給人無盡的遐想,畫中人仿佛乘著一艘搖擺的烏篷船,穿梭在古色古香的水巷中,頭頂時不時會越過古樸的石橋,街上會悠然地飄來一陣陣清甜的桂花香。
蘇州的情調不同于西式的開放熱烈,她是古典優雅的。如果說西式情調是穿著黑色真絲連衣裙,魅力四射的女郎,蘇式古典則是身著旗袍,勾勒出姣好的身段,素衣的美人。
蘇州給你的感覺不是一個觀光城市,她仿佛在用自己的溫柔詩意,給你一片游子歸人的精神鄉土。
春日的蘇州,是在綠意和小雨里的朦朧。弄堂的青石板路上長著的青苔是綠,兩旁黑瓦白墻的縫隙中生出來的植被也是綠,配上暮春綿綿的細雨,盡管“人間四月芳菲盡”,但蘇州自有綠意來,秀美江南,煙波浩渺,這一方水土溫柔了蘇州的景,最是動人。
提到蘇州,好像總是繞不開“古色古香”這四個字,生活于蘇州的老人們早已習慣了腳下的石,屋上的瓦,頭頂的飛檐,身側的小橋。可若是一位對蘇州陌生的游客來到這里,便會對身邊的磚瓦草木感嘆不已。挑個尋常日子走進平江路,空街人稀,雨穿石透,漫漫而行,放下所有的功利心,單單沉醉于古老的街景。舊時王謝堂,今日已成了依著彼岸的市井人家。茶香彌散,執—把油紙傘穿過丁香巷,再跨過青石橋,摸著石刻的篆文,就好像攥住了歷史的秘密。不知不覺你已經踱步到浩昌畫廊里,品味不同時代敲擊出的畫作,鼻尖嗅著停云香館的檀香……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氣,這是在前世,還是在今生?
淡然如平江路,隱逸如園林,在蘇州,你我都是浮在花窗長廊里的背景,愿聽那深深滌濾后的芭蕉落雨。時光里的水墨畫
東坡先生來到虎丘的那個早春,我們還不知道以后這個不大不小的園林,會成為蘇州的第一景。進入山門,那漫山遍野的紫色野花點綴著氣派的私家花園,格局很大,也很清雅。不知道你會不會和蘇軾一樣,在開始踏上石階,一級級慢慢走上去時,想起了自己的前塵往事。憨憨泉、試劍石、真娘墓…--陌生的名詞記錄著遙遠的故事,有些令人景仰,有些令人心酸。
比起和三兩好友熱熱鬧鬧地逛遍全景,蘇州的園林是更適合慢慢去品的,敏感的靈魂在這里得到治愈,也找到了共鳴。不要跟著旅行社聽熱鬧,自己去亭臺樓閣走一走,坐一坐,脫離塵囂的寧靜才是園林構建設計的初衷。
沒有園林,蘇州便不是蘇州了。
不過,要是你問那火車上即將返鄉的蘇州人,最想念蘇州的是什么,定會聽見許多有趣的答案。
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本紅樓夢,不同的蘇州人心中也承載著不同的蘇州情。章太炎的夫人湯國梨會記著那一口十月的肥蟹,“不是陽澄湖蟹好,此生何必住蘇州?”許多年過去了,蘇州的風味菜肴總是讓人魂牽夢繞,老字號的頭牌松鼠鱖魚,街頭攤位上的一塊桂花海棠糕,來一碗滋潤的奧灶面,再夾一塊鮮到舌頭掉下來的肥美河豚,等到肚子飽了,嘴擦干凈了,還可以來幾只酥脆鮮香的蟹殼黃生煎,粘潤碧綠的青團和好吃得心癢癢的祥鑫雞爪爪,最后,再搭一份桂花酒釀作為中式甜品結尾,今日份的幸福就這樣吧,明天我們再繼續。
你無論如何也要來蘇州趕個春集,鮮味正當時,江南遍地春,活色生香的春天里,古典蘇州等著你。
等閑若得東風顧,不負春光不負卿。蘇州城是一首安靜而緩慢的古曲,讓人忍不住駐足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