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亞海關的“小費文化”

□ 馬 劍

由于距離近、消費便宜，以及簽證相對好辦，東南亞一直以來都是國人的熱門旅行地。然而，不少游客往往因為當地海關風行的“小費文化”，在踏入東南亞國家的第一步就丟了好心情。近幾年來，當地海關索要小費甚至釀成多起暴力沖突，還因此頻頻登上各大熱搜，在海內外廣為傳播。

我獨自一人用了幾年時間在東南亞各國旅行，對于這里的“小費文化”有著比常人更加切身的感受。第一次被索要小費是去老撾旅行，當時我從云南磨憨口岸陸路入關，所乘坐的國際大巴上，一位熱心的大姐提醒我，入關前最好準備好小費，否則過不了關。

我感到有些奇怪：“為什么要給小費，不可以正常過嗎?”她告訴我，自己經常往返兩國跑生意，“這里都是要給小費的，不要給自己找麻煩”。按照“行情”，一個人給人民幣50元即可。在老撾的口岸，我將護照和入境申請表遞入窗口，對方直接用英文向我索要小費。我裝作聽不懂并表現出不著急的樣子，由于后面排隊的人很多，對方有些無奈，只好在我的護照上蓋了章，放我過去。

后來我總結經驗發現，裝傻充楞是很容易蒙混過關的，因為對方不想在一個人身上浪費太多時間，畢竟后面還有很多可以索要小費的人，而海關官員上班時間是有限的，讓單位時間效益最大化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不過，這個策略在印尼失敗了。入關時，只見海關拿了護照便蓋章，站在我前面的幾名歐美人都順利通過。到了我這里，對方照例向我索要小費，我又裝作聽不懂英文，沒想到對方直接拿出了一個小紙板，上面寫著中文“小費”兩個字，頓時讓我啞口無言。

后來旅行得多了，我還發現東南亞國家的海關的“小費文化”并不僅適用于中國游客，所有入關的人都有可能要交小費。有次，我從萬象搭乘國際大巴去往河內，大巴上坐的都是老撾人或越南人，還有幾個歐美背包客。大巴首先到達老撾的口岸，在邊防站的窗口前，我把護照遞了進去，半天沒有反應。大巴司機很快看明白了，從窗口拿回我的護照并向我要了2萬多老撾幣（約合人民幣20元），然后塞到護照里，又遞了進去。辦事人員看到后，立刻為我優先蓋了章。而我身邊的老撾人也同樣拿著錢和護照一起遞了進去。“原來本國人也要被收小費”，我頓感自己之前的遭遇好像沒那么“不公平”了。

不過，小費現象并非所有的東南亞國家都會有，我在新加坡旅行時，就沒有碰到過小費問題，究其背后的原因，恐怕還是經濟二字。凡是容易收小費的國家，多半經濟上并沒有那么富足。聽那些國家的當地人講，海關在他們這里屬于高收入人群，甚至是特權階層。這些國家海關工作人員的收入并不高，平均每月在人民幣一千元到兩千元左右，但這個職位之所以能有“高收入”，靠的主要是“外快”。

因此，為了能進入海關系統，不少求職者向管理人員行賄，金額往往不小。受賄的管理人員自然知道，這些人來做海關，至少要把行賄的成本賺回來。于是，當工作人員索要小費時，這些管理人員往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出事，絕對不干涉。所以，海關向游客索要小費的時候，基本態度都不會很強硬，因為一旦發生大糾紛，難免會驚動高層，容易讓自己丟了飯碗。

此外，助長這種風氣的還有來自西方的小費文化。不少東南亞國家都曾被西方殖民過，或是現在已成為西方游客的集散地，提供服務就應獲得小費的觀念逐漸在當地生根，許多人認為收點小費也在情理之中，并不違規。而之所以很多海關會選擇中國人下手，倒不一定因為“歧視”，更多是因為海關知道中國人不愛較真、多半抱著花錢消災的心理，覺得向中國人索要小費最容易得手。這樣一來，隨著中國游客增多，事件曝光的概率也就增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