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日寇最后一戰的漂亮一仗

周玉振

1945年8月下旬，我冀東八路軍和蘇聯紅軍組成聯軍，在戰略要地山海關，打了一場“對日寇最后一戰”的漂亮仗。這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中，中國軍隊和蘇聯軍隊唯一一次聯手攻打一座城市。

日本天皇宣布投降，據守山海關的日軍仍負隅頑抗

1945年，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當時，我冀東八路軍16軍分區部隊（司令員曾克林）在兄弟部隊的支援配合下，經過8月上中旬十幾天的英勇戰斗，基本肅清了山海關外圍的日偽軍隊，拔掉了一個個日偽軍據點。

8月15日，日本天皇裕仁接受波茨坦公告，宣布無條件向同盟國投降。然而，此時在山海關的2000多日偽軍，仍堅守據點負隅頑抗。對此，16軍分區遵照黨中央的指令，決定堅決消滅據守之敵。當時我只有17歲，在軍分區18團二連三排九班當戰士。接到命令，我們18團越過長城前往北寧線上的綏中，與蘇聯紅軍部隊會師。爾后，軍分區命令18團參加攻打山海關。聞此消息，全團官兵十分興奮，大家高興地說，再不打這一仗，恐怕以后就沒有機會打小日本鬼子了。

當時我18團受命擔任主攻任務，再次回到北寧路上的前所（位于綏中縣，距山海關20多公里），從東往西攻打山海關東門。

山海關位于遼寧與河北交界山與海之間的咽喉處，地勢險要，為歷代兵家必爭之地。作為軍事重鎮和重要關隘，山海關為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的守關大將徐達率領將士于14世紀80年代修建。山海關城墻與萬里長城連接為一體，作為長城的重要組成部分，成為萬里長城名副其實的龍頭。山海關城門處為兩層建筑物，第一層為城臺，高12米，寬20余米（城樓以外部分的城墻高13米，厚度為7米）;第二層為城樓，高13米，寬20米。城樓的正中央，懸掛著明代成化年間大書法家蕭顯所書“天下第一關”的牌匾，甚為壯觀。城樓為山海關的制高點，可以說，攻下了城樓，就等于控制了山海關全城。

上級指示我們二連挑選精兵良將組成一支突擊隊，擔負主攻任務。全連官兵群情激昂，爭先恐后申請參加突擊隊。我也寫了申請，但由于不是老兵，缺乏戰斗經驗，未被領導批準。

中蘇聯軍英勇殺敵，一舉消滅2000日偽軍

16軍分區將士于8月下旬做好了進攻山海關的準備。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由于山海關城池堅固，守關之敵裝備精良，而我冀東八路軍當時還沒有重武器，要想在攻城戰斗中速戰速決消滅日偽軍隊，難度很大。最穩妥的辦法是能得到蘇聯軍隊的支援，借助他們擁有的飛機、坦克、大炮等重型武器以及蘇聯紅軍的威懾力，消滅日偽軍隊的有生力量。我們提出要求后，蘇軍指揮官起初以山海關不在蘇軍的作戰范圍等理由推脫，后經我軍領導反復請求協商，蘇軍才同意參戰。

8月30日上午，16軍分區首長率領我軍指戰員，在綏中前所火車站前夾道歡迎從葫蘆島來的蘇聯紅軍。蘇軍的一位中校率領60多名官兵，帶來3輛坦克和幾輛汽車（拖著大炮）前來參戰。當時我們從未見過這些重武器，大家看著這些坦克、大炮又好奇又興奮，戰勝山海關守敵的信心倍增。

攻城之前，我軍指揮官根據波茨坦公告的精神，向日軍宣告：放下武器，無條件投降。但日偽軍居高據險，負隅頑抗，拒不投降。

8月30日下午，中蘇聯軍在坦克的掩護下逼近山海關。我們二連官兵緊隨坦克前進。當挺進至山海關東門外的一處丘陵時，我18團將主力展開，做攻城準備。我軍就地架好火炮、機關槍，以此為掩護火力支援突擊隊登城。蘇軍指揮官驅車一直開到距城門百米處停下來，3輛坦克緊隨其后一字排開，炮口對準鎮東樓。此時，二連蕭副連長率突擊隊在城下隱蔽起來，并向守城之敵喊話，命令日偽軍開門投降，迎接中蘇聯軍進城，并要求在一小時內做出決定。半個小時后，蘇軍指揮官命令翻譯向日軍喊話。10多分鐘后，一個日本兵舉著白旗大聲說：“山海關不屬滿洲管轄，日本國華北派遣軍最高司令官奉中國軍隊最高統帥之命，華北日軍由中國軍隊受降。”蘇軍指揮官大怒，立即向日軍發出最后通牒：限30分鐘內投降，否則立即開炮。

北方的8月末，正是酷暑時節。戰士們在烈日下暴曬，個個汗流浹背，心急如火，焦急地等待著進攻的命令。我們二連處于最前鋒，緊靠蘇軍坦克。半個小時過后，蘇軍指揮官右手向下一揮，頓時，中蘇聯軍的大炮、坦克、輕重機槍等，一齊向山海關城樓開火。與此同時，日偽軍也用機槍向我軍還擊，并向攻城部隊投擲手榴彈，企圖阻止我軍前進。見狀，中蘇聯軍以更加猛烈的火力將敵方火力壓制住，很快便將城門前的路障、地雷炸毀排除，爆破組立即沖上去將城門炸開，攻城部隊殺聲震天，在坦克的掩護下以排山倒海之勢沖向日偽軍，迅即攻破城門。我二連突擊隊在蕭副連長的率領下，搭云梯爬城墻首先占領“天下第一關”城樓。

在城內，我攻城部隊遭遇日軍頑強抵抗，經過幾個小時的激戰，中蘇聯軍大獲全勝，消滅、俘虜日偽軍2000多人（后聽說有一小部分日本鬼子成漏網之魚逃到了秦皇島）。我參加的三人戰斗小組，在這次攻城戰斗中擊斃鬼子5人，俘虜偽軍20人。我由于槍法欠佳，只消滅了一個日本鬼子。

當晚，山海關城內張燈結彩，鞭炮齊鳴，老百姓載歌載舞，歡慶勝利。

收復山海關后，蘇聯軍隊開赴葫蘆島，我冀東八路軍稍做休整，同時肅清當地日偽軍政殘余勢力。爾后，16軍分區部隊在曾司令員、唐政委的率領下，出關奔赴沈陽、遼陽、鞍山等地。11月，在鞍山市千山地區的一個山溝里，又消滅了據守在一個山洞里的三百多個日本鬼子。

選自《黨史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