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民間

姜維彬

金銀花，開滿我的青崗林

哼一哼都是我的民謠

從庭院到田野，再到青崗林

搖搖晃晃，金的銀的挨在一起

各發(fā)各的芬芳，金銀花

充滿野性的憂傷，藤莖

也是阡陌的，從春天到立夏

淡裝素裙，都能頂住苦寒

說起金銀花，貓山樹冠蔥蘢

花土南坳，倒在西曬的山坡

金銀花，黃了枇杷

涼了我的芭蕉

蘿卜花

在屋頭，也想著開花

粉紅色的，歡喜得想出聲

足足三斤重的蘿卜，不是

土生土長在菜地里

也許不管不顧，更適合開花

分了岔兒，也不下落

大不了，就地翻一個身

那個蘿卜花，春色

是不是紙糊的，一只蝴蝶

想蘿卜花開，花開了

春天就不得而知了

三朵杜鵑

開著瓣兒，就會出聲

脆生生的鳥兒，叫一聲

也要流出血來，十里、百里

最鮮艷的杜鵑，開到最后

會喊疼嗎，看著它

我就想燃燒

一朵杜鵑，碰落露水

兩朵杜鵑，過了山崗

三朵杜鵑，被風吹得嘩嘩響

鹽源念

熟透了，也不會爛在樹上

拔開發(fā)亮的葉片，玉兒帶走

露水的花房，果園不遠

秋天把想好的，沒想好的

都藏在鹽源，嘩嘩的云

瀘沽湖，是倒扣的天空

大涼山離太陽最近

鹽源，愛著煙味的生活

雅礱江，落入黃昏大峽谷

怕冷的玉兒，想蕎麥花最美

風聲停不下來，格桑花

提著燈籠，跑到山腳下去了

你說，蘋果紅了

就去米易，一株蘆葦

松開一生的期待，蟬鳴碎了

掛在灌木上，玉兒笑起來

小酒窩，在臉上望我

打秋

頭發(fā)亂了，白了，蘆葦

直不起腰來，殘夢與羽茅

再輕微，內(nèi)心也藏有霜

忙著，拍身上的塵土

風帶走了它自己

一只蜜蜂，蟄著了

南瓜花，小朵小朵的火焰

緊貼著瓜棚，狗尾巴草

頭顱太沉，它的身子傾斜

打秋，河水生出皺紋

打秋，容易讓人

想起一些易碎的事

（選自《太白風》2017年冬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