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兒子一起“聽書”的日子

王惠敏 馬法亮

兒子成了“小電視迷”

2003年6月，我在首都師范大學完成了3年研究生的學習，并順利通過畢業答辯，被授予碩士學位。當我懷著愉快的心情回到家時，發現9歲的兒子已經成了小電視迷，哪個頻道幾點鐘有什么節目，早在他的心里排好了隊，看完這個看那個。有時，忙得吃飯都要把碗從餐廳端到客廳，寧愿不吃菜也要看電視。

我母親心疼外孫，就把菜端到客廳，結果菜碟、湯碗大轉移，全家人都跟著從餐廳挪到客廳。即便這樣，孩子對電視的興趣也遠遠勝于對飯菜的興趣，經常看著看著就忘了吃飯，需要有人在旁邊提醒“快吃，不然菜都涼了”，他才想起吃飯的事。一天晚上，我問兒子：“你晚飯吃的是什么？”他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

我明白，長時間看電視，對誰來說都有弊無益，尤其是孩子。但是之前我長時間不在家，如今剛與家人團聚，怎么好嚴厲地訓斥孩子，惹他傷心呢？況且，光是阻止孩子看電視，治標不治本，阻止不好，不僅白費口舌，還會破壞家庭氣氛。

怎么辦？我開動腦筋，思索對策。

用“聽廣播”代替“看電視”

一個星期天的上午，兒子吃過早飯后習慣性地打開電視。我趁機上前和他商量：“你現在可以看電視，等中午吃飯的時候，咱們在餐廳吃，就不看電視了，好不好？”

“那吃飯的時候干啥？”兒子反問。

“吃飯的時候，需要干的事就是吃飯啊！這問題問得稀罕。”我說。

“如果吃飯的時候，有好看的電視節目我想看，怎么辦？”兒子不服氣地又問。

“那就看完再吃飯。因為你看著電視節目吃飯，往往只顧看節目，就忘記吃飯了。這樣時間長了，會影響身體健康的。”我亮明了態度。

兒子的小嘴噘起來，看樣子不太高興。我陷入兩難境地，既想讓孩子高興，又想讓孩子健康成長，是不是能有個兩全之策呢？突然，我眼前一亮，我像兒子這么大時全家邊吃午飯邊聽評書的情景歷歷在目。

“咱們可以在吃飯的時候聽收音機。”我興奮地說。

“收音機？什么是收音機啊？”孩子的回答讓我大吃一驚，9歲的孩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是收音機！我暗自感慨，科技的飛速發展對人們生活的巨大影響！我9歲時，收音機可是一個家庭的寶貝，如今卻被時代淘汰，孩子見都沒見過，也不知道現在的商店還能不能買到？另外，我想把孩子的注意力轉移到收音機上，會不會是思想的倒退，從而影響孩子與時俱進呢？最后，我還是決定不管怎樣讓孩子了解一下收音機，多知道點知識，總沒壞處。于是，我給孩子解釋了一番什么是收音機，并告訴他，我小時候是如何迷戀收音機里的評書節目的。兒子有了好奇心：那東西長什么樣兒？怎么用？媽媽你為什么那么喜歡它？

為了解答兒子心中的疑惑，當天下午我就帶他去了一家家用電器專賣店。結果，我喜出望外地發現那里不僅有收音機，還設有專柜，里面放著各式各樣的收音機。于是，一番挑選之后，我們買了一個凱德牌1012型號的收音機。

回家打開收音機，里面除了忙音就是藥品廣告，兒子有些失望。但是中午吃飯時，我再次打開收音機，搜索幾個波段后，立刻聽到了舒緩的旋律和一個悅耳的聲音：“聽眾朋友們，從今天開始，請收聽廣播小說《姚明之路》，作者肖春飛，播音王珊。”

我們邊吃飯邊聽《姚明之路》。一頓飯吃完，我們從收音機里也得知了姚明的一些故事。比如，姚明因為個子高，上學時學校打掃衛生，他最樂意擦高處的玻璃，也樂意幫老師取高處的物品。他還因為腳大，經常為買不到合適的鞋子發愁。我兒子非常喜歡姚明，自然對姚明的故事很有興趣，聽了半個小時，感覺不過癮，但沒辦法，再想聽也只能等到第二天中午。

第二天中午，兒子一放學回家就急不可待地打開收音機，盼著《姚明之路》快快開始，似乎電視里的好節目都沒有了。

從此，我家餐桌上收音機和飯菜一樣不可或缺。每天吃午飯，兒子心心念念的都是姚明，而不再是電視了。聽完《姚明之路》，他又聽了《七朵水仙花》《張伯苓》《刑警803》《達·芬奇密碼》《東漢風云》《暗算》等。盡管有些小說不是兒童文學作品，但他仍然聽得津津有味。在聽后的家庭討論中，他表達了對盲人的同情，對教育家張伯苓、畫家達·芬奇的敬佩，對刑警破案的興趣等。

就這樣，我們每天中午一邊吃飯一邊沉浸在聽小說的樂趣中。這部小說即將結束，我們就開始期待下一部小說，并希望下一部小說是自己喜歡的，直到播音員預告了下一部小說的名字，我們的爭論才算告一段落。

讓“音樂”和“小說”齊飛

早在2002年，我撰寫碩士學位論文時，為了和導師聯系方便，而買了電腦。兒子看我坐在電腦前，不是寫論文就是發郵件，因而對電腦也沒什么興趣。到了2005年，兒子已經是初中生了，他班上有個同學也聽小說，但是在電腦的“評書網”和“有聲讀物網”里聽的。兒子得知后，便利用家里的電腦搜索有聲小說，利用業余時間聽了《俗世奇人》《五鳳樓》《呼家將》《童林傳》《瓦崗寨》《花木蘭》等小說。因為聽的多是武林傳奇，兒子受到影響，愛上了武術。那段時間，他一會兒舞槍弄棒，一會兒學打太極拳。不過，吃午飯的時候，全家人仍然圍坐在餐桌旁，聽收音機里的小說連播。

2006年，我們搬了家，雖然屋子凌亂，但吃午飯聽小說的習慣依然如故。我們先后聽了《一路格桑花》《狼牙》《神醫喜來樂》《高緯度戰栗》《輸贏》等。這些小說對孩子也有不小的影響，兒子表示將來要去當特種兵，并專門向家里的軍轉干親戚請教了不少部隊里的事;另外，他還有了當醫生的意向。

就在廣播小說《輸贏》快結束時，電子產品MP3問世，大街上出現了年輕人戴著耳機邊走邊聽的時尚。兒子想要一個MP3，我也很感興趣，就立刻答應了。買MP3時，商家問我們喜歡什么歌曲或音樂，可以免費幫我們下載。兒子知道的歌曲不多，我就把自己喜歡的七八十年代的流行歌曲《祝酒歌》《浪花里飛出歡樂的歌》《太陽島上》《泉水叮咚響》《牧羊曲》等告訴商家，沒想到兒子十分欣賞這些老歌，尤其是《牧羊曲》，他說“日出嵩山坳，晨鐘驚飛鳥”的意境真美。

有了MP3，自然就關注與MP3有關的產品。很快，我們就添置了一個拳頭大小的藍色牛頭形狀的音箱，這樣全家可以一起聽音樂和歌曲了。廣播小說《輸贏》結束后，收音機里重播《刑警803》，我們不想再聽，于是MP3和“牛頭”被請上餐桌。

早晨時間緊，打開收音機聽7點新聞;中午和晚上開MP3，聽歌吃飯，音樂成了我家最受歡迎的精神食糧。而家里的大彩電，雖然年年交有線電視費，卻沒有人看，只在過年看春晚或孩子放寒暑假時，才不再“門前冷落鞍馬稀”。

一天中午，兒子放學回家對我說：“今天，語文老師講《黛玉進賈府》，提到了電視劇《紅樓夢》里的幾首歌。老師說非常美，我想聽聽。”于是我上網搜索，只用了10分鐘，就把電視劇《紅樓夢》里的12首歌曲全部裝進了MP3。吃午飯時，優美的旋律蕩漾在餐廳，我們都情不自禁地贊嘆：“這音樂太美了！”

利用網絡享受文化大餐

雖然我們十分享受MP3，卻也沒忘記收音機曾經播出過很多精彩的小說，說不定它還會播出更精彩的小說呢！因此，我們時常了解一下情況，聽聽當前播的是什么。當收音機里預告即將播出《岳飛傳》時，我們就規劃著以后中午聽小說，晚上聽音樂。繼《岳飛傳》之后，我們又聽了《楊家將》《一代儒將陳毅》和《紅軍長征的故事》。后來，收音機里播出《杜拉拉升職記》，兒子覺得職場離他太遠，不感興趣，我們也不感興趣，于是收音機就被放了長假，我們每天只聽MP3里的歌曲。

連續聽了四五年的小說，如今光聽音樂不聽小說，總覺得缺了點什么。這時，兒子忽然想起“有聲讀物網”，用MP3也一樣能聽小說啊！于是，我們找到網上的有聲小說，孩子對網上列出的海量小說了解甚少，就讓我挑一個。我挑了上大學時聽過，并且至今難忘的《平凡的世界》，然后將其下載進MP3。

于是，每天中午和傍晚，我家的餐桌上再次供應上了“小說”這道大餐。當我聽到“孫少平”這個名字時，立刻感覺時光倒流，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遙遠的大學時代。之后，我們又下載了《穆斯林的葬禮》《第二次握手》，于是“韓新月”和“丁潔瓊”的名字在某段時間里每天中午都會在耳邊響起。

后來，兒子自己從網上找小說下載。他先尋一個感興趣的題目，試聽一段，或者從百度找內容簡介。結果，往往是正聽著這一個，而下一個已經定好了。就這樣，我們陸續聽了兒子下載的《中國新教育風暴》《比爾·蓋茨傳》《早年周恩來》《袁隆平傳》《王洛賓》《騰格爾》《我的世界我的夢》《薩馬蘭奇傳》《錢學森》等。即使在兒子讀高三的日子里，即使是6月高考的那三天，我們家一天也沒有停止過聽小說、聽音樂。高考時，兒子發揮正常，順利考入一本高校。

兒子上大學后，不知道為什么，我們逐漸又習慣了看電視，廣播小說漸漸不聽了。兒子假期回家后，餐桌上又重新熱鬧起來，每頓飯都有小說聽。這樣，我們又陸續聽了《呼蘭河傳》《蘇菲的世界》《是誰動了我的奶酪》《陸犯焉識》等。兒子大學畢業后，去浙江大學讀博，去年又留學美國。我盼著兒子回來，全家能再次圍著餐桌，邊吃飯邊美美地聽上一部小說。

【編輯：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