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喀斯特地區城鄉融合發展鄉村振興路徑研究

張軍以，蘇維詞，王臘春，李學梅

·農村居民點建設規劃理論及技術·

西南喀斯特地區城鄉融合發展鄉村振興路徑研究

張軍以1,2，蘇維詞1,2，王臘春3，李學梅1

（1. 重慶師范大學地理與旅游學院，重慶 401331；2. 三峽庫區地表過程與環境遙感重慶市重點實驗室，重慶 401331；3. 南京大學地理與海洋科學學院，南京 210023）

西南喀斯特地區是中國鄉村振興建設的重點及難點地區。針對西南喀斯特地區鄉村振興發展條件及面臨的問題，該文探討了西南喀斯特地區城鄉發展關系、鄉村振興的路徑。研究表明：1）西南喀斯特地區應在已有城鎮體系的基礎上，構建以小城市、小城鎮、重點鎮及中心村為主體的新型山地特色城鎮體系，完善城鄉城鎮體系，在提高城鎮化率，減少鄉村人口及鄉村數量的基礎上實現鄉村振興。2）以新型山地特色城鎮體系和農業現代化轉型為核心，促進鄉村經濟與城市經濟的深度融合，形成鄉村振興的“內源”驅動發展機制。3）鄉村振興路徑，應結合西南喀斯特山地特色，實施新型山地特色城鎮體系建設工程，通過城鎮的輻射帶動，促進城市經濟與鄉村經濟融合；實施以“勞動+技術+資本”多重集約化為特征的農業現代化轉型，提高單位土地生產率和勞動生產率，保障農戶收入持續增加；實施山地特色農業的縱向、橫向延伸產業化工程建設，實現農業生產與經濟發展的深度融合，實現農業的內源驅動發展。4）鄉村振興政策，應著力從創新農業經營體系，加強智力、人才支持，創新農村土地利用管理體制機制，因地制宜、科學規劃，完善基礎設施等方面，保障鄉村發展轉型與振興。

農業；農村；鄉村振興；農業轉型；發展路徑；西南喀斯特地區

0 引 言

以云貴高原為中心的西南地區喀斯特面積達45.2萬 km2，是中國面積最大、分布最集中的喀斯特地貌發育區，也是世界三大喀斯特集中分布區之一[1]。西南喀斯特區屬亞熱帶季風性濕潤氣候區，氣候溫暖濕潤，雨熱同季。濕暖的氣候條件，加之碳酸鹽基巖大面積出露，喀斯特作用強烈，形成了成土速率極慢、土層淺薄不連續，地表地下聯通的儲水結構，地表地下水交換迅速[2]，植被結構穩定性差的喀斯特生境[2-3]，生態系統易受外界干擾而發生退化，極難恢復，是典型的生態脆弱區[4]。同時，也是中國社會經濟發展的主要“洼地”，尤其是農村地區貧困問題突出，是國家扶貧及生態修復建設重點地區。

針對鄉村貧困及鄉村發展問題，國家投入了大量資源進行扶貧建設。20世紀80年代中期以來，中國農村扶貧的基本政策一以貫之，農村扶貧政策經歷了從1994年“國家八七扶貧攻堅計劃”到2011年“中國農村扶貧開發綱要（2011—2020年）”的演替。基本思路還是以實現貧困鄉村經濟增長和脫貧的雙重目標為核心，堅持政府主導下以項目為中心瞄準式開發扶貧[5]。目前，西南喀斯特地區鄉村發展及扶貧建設方面的研究，主要集中在鄉村特色生態經濟發展模式[6]、生態環境治理修復技術模式[7-8]、鄉村貧困原因[9-10]、扶貧模式[11-13]、旅游扶貧[14]、扶貧成效評價[15-16]等方面。從經濟發展要素的視角看，現階段西南喀斯特地區鄉村發展及扶貧建設多為單要素建設模式，突出某一要素，如教育（智力）、產業、基礎設施等，且對扶貧建設的后續長效發展關注不夠，尤其缺乏從經濟發展全要素視角，推動農村發展及扶貧建設的戰略計劃。鄉村振興戰略是國家繼鄉村發展、新農村建設和美麗鄉村建設后對鄉村發展建設的進一步深化。鄉村振興戰略從鄉村產業、生態環境、文化教育、基礎設施、基層治理、勞動力轉移、人居環境、農業經營方式等方面，對鄉村發展進行全要素全方位的深化改革，并重視鄉村發展轉型及發展長效機制的建設。“十九大”鄉村振興戰略的提出，為西南喀斯特地區鄉村發展提供了全新的歷史機遇。因此，探討西南喀斯特地區特殊自然、社會經濟發展背景下，區域鄉村振興面臨的問題、區域城鄉關系認知、區域發展戰略及路徑，構建地域特色鄉村振興模式，可為區域鄉村振興提供科學支持，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及現實價值。

1 鄉村振興發展面臨的現實問題分析

1.1 城鄉發展差距大，鄉村貧困程度深

西南喀斯特地區社會經濟發展水平落后，城市化水平低，城鄉發展差距大，鄉村貧困程度深（圖1）。2016年西南喀斯特核心區的滇黔桂三省農村人口7120萬人，占總人口的54.1%，比全國平均水平高11.5%，人口城鎮化率僅為45.9%[17]。2016年滇黔桂三省城鎮及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均值分別為27 892.5元、9 156.5元，占全國平均值的83.0%、74.1%[17]。西南滇桂黔石漠化集中連片特殊困難地區是國務院確定的14個連片特困區之一，總面積22.8萬km2，含91個特困縣。西南喀斯特地區具有農村地區貧困面廣、農村人口、少數民族人口比重大，貧困程度深，返貧率高等特點[18]，是我國鄉村發展及扶貧攻堅的重點區域。

圖1 2016年全國與西南喀斯特地區省級行政區城鄉居民收入差距與城鎮率對比

1.2 生態環境脆弱，農業發展困難大

西南喀斯特地區是典型的生態脆弱區，屬于國家主體功能規劃中確定的“限制”性開發區域，明確了其主體生態功能[1]。西南喀斯特地區地形崎嶇破碎，耕地資源缺乏，平壩耕地比例小、耕地破碎，土地石漠化問題突出，農業發展基礎差。2016年西南喀斯特地區潛在石漠化土地及石漠化土地面積分別為1 007萬hm2、1 466.9萬hm2，分別占區域國土面積的9.4%、13.6%[19]。2016年滇黔桂三省按農村人口計算人均耕地面積0.213 hm2，低于全國平均水平[17]。同時，西南喀斯特地區絕大部分耕地均是中低等耕地，耕地以旱地為主，旱地土層瘠薄，水分滲漏嚴重[20]。

1.3 鄉村社會經濟發展“內卷化”嚴重

農業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達到一種穩定形勢后便停滯不前，無法轉化為更高級模式的經濟現象，稱為農業經濟“內卷化”。目前，西南喀斯特地區農業生產存在低投入運行，勞動力投入減少，耕地撂荒，農田水利設施浪費嚴重乃至破壞等問題。同時，農村勞動力大量外流，農村產業、人口空心化突出。2014年貴州省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1 511.8萬人，占同期農村人口的71.9%[21-22]。調研發現，農戶普遍將農業生產資源和勞動力投入市場化。基于收益最大原則，將有限勞動力等投入到更高收益的非農生產領域，使農業生產逐漸脫離市場。具體表現為：農業產出以家庭自用為主，較少依賴市場流通。西南喀斯特地區城鎮化水平低，經濟發展對勞動力就業帶動能力不足，農村多為封閉落后的狀態[23]。整體上，西南喀斯特地區農村經濟發展緩慢，出現了較明顯的“內卷化”。

2 西南喀斯特地區城鄉發展關系分析

西南喀斯特地區是中國主要的山地丘陵區，是國家重要的土壤保持及生物多樣性保護生態功能區，在國土開發總體格局中承擔了重要角色，一是以提供生態產品為主體功能的重點生態功能區；二是影響全國現代化整體進程的關鍵區域[24]。實現區域鄉村振興建設，對改善區域生態功能和促進全面小康社會建設均具有重要的現實價值。

中國社會經濟發展城鄉二元結構顯著，形成了以城市為中心的城市地域經濟系統和以鄉村為中心的鄉村地域經濟系統，發展不平衡問題突出。鄉村是中國社會經濟最重要的組成部分，為解決鄉村發展問題，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黨的“十九”大提出鄉村振興戰略。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要基于國家新型城鎮化、新型工業化大背景。根據陸大道基于“中心地理論”提出的“點-軸”發展理論[25]，區域經濟發展中，首先在區位條件優越的點形成點狀分布的經濟中心，隨著經濟發展，經濟中心規模持續增大，次一等級經濟中心出現，逐漸通過交通網絡連接形成多層次的點-軸網絡，最后通過經濟中心極化后的擴散效應實現區域整體的發展。多層“點-軸”網絡體系是在一個理想的條件下發展生成的人地關系系統的空間體現，并沒有考慮市場、交通及行政等因素的影響。人地關系地域系統中人類社會和地理環境子系統在特定地域相互作用形成具有特定功能、結構、過程的地域系統[26]。不同地域具有不同的人地關系系統，并形成特定地域功能系統，具有顯著的地域功能及地域結構特色的城鄉發展關系系統。

目前，中國城鎮化研究和實踐多側重于城市群，注重核心大城市建設，其理論及模式也主要來自于東部經濟發達的平原地區[27]，并不適宜于地形崎嶇多山的西南喀斯特地區。城鎮化主要有地域（人口）城鎮化及服務城鎮化兩方面，西南喀斯特地區城鎮化具有顯著的地域特性。1）西南喀斯特地區地形地貌破碎及水土資源承載力較低，適宜城市建設的地域空間受地形地貌限制往往呈零散分布，難以支持大型城市建設，適宜發展小型城市、小城鎮、重點鎮及中心村，如喀斯特最發育的貴州省，20世紀90年代適合城鎮化發展的平緩大壩（面積＞6.66 km2）僅47個，這種破碎起伏的地表形態難以支撐大城市的發展。2）受地表破碎起伏形態的影響，村落、平壩耕地分布分散化程度高，村落中農戶居住也相對分散，實現城鄉服務均等化，成本高昂，資源利用效益低。區域高速公路建設成本是平原地區的2 倍多，并面臨高昂的后期維護成本[28]。即使擁有完善的交通基礎設施，也難以充分發揮交通基礎設施的輻射帶動作用以及消除地形導致的高昂通勤時間成本。

西南喀斯特地區崎嶇的地形顯著影響了城鄉協調發展的經典多層“點-軸”網絡體系的形成，尤其是村落分布分散化與耕地的破碎化，使城鄉經濟融合發展面臨巨大困難。未來西南喀斯特地區城鄉融合發展應以城鎮化為核心，以小城市、小城鎮、重點鎮及中心村建設為主。西南喀斯特地區農村人口比重大，耕地資源缺乏，受自然環境的限制，城鄉服務均等化面臨巨大的資源投入壓力，且資源使用效率低，如學校、醫院等公共設施的服務半徑受地域空間限制相對較小，相較于實現城鄉服務均等化，根據西南喀斯特地區環境承載力較低的特點，建設發展小型城市、小城鎮、重點鎮及中心村，在提高城鎮化率的基礎上實現鄉村振興就成為更有效的路徑。在城鎮化建設中，根據區域資源環境條件因地制宜依山就勢的進行“城鎮化上山”建設，走山地特色新型城鎮化之路，堅決杜絕粗放式建設對耕地資源的浪費。

因此，在國家嚴格控制大城市建設背景下，西南喀斯特地區在未來鄉村振興建設中要著重發展小型城市、小城鎮、重點鎮及中心村建設，減少鄉村人口及鄉村數量，實現人口的適度集中，以小城鎮、重點鎮及中心村作為實現區域城鄉公共服務均等化的主要載體，進一步提高區域城鎮化水平，充分發揮小城鎮、重點鎮及中心村的帶動作用，形成具有鮮明地域特色的城鄉發展及鄉村振興發展模式。

3 西南喀斯特地區鄉村振興的驅動機制

西南喀斯特地區自然生態及人文景觀復雜，鄉村類型眾多，鄉村發展水平、發展條件差異顯著，其中貧困鄉村主要分布在深石山區、高寒區、民族地區及邊境地區等，自然條件差，災害頻發，基礎設施薄弱，產業發展滯后，農民增收困難，貧困代際傳遞明顯[29]，鄉村振興建設困難大。西南喀斯特地區受地形影響，在交通上存在明顯的運輸與時間成本閾值，鄉村基礎設施城鎮化成本極高。國際經驗和國別研究均表明，工業化、城鎮化推進過程中，農業生產要素不斷非農化導致的鄉村衰落是一個全球性普遍現象[30-31]。因此，西南喀斯特地區鄉村振興要結合城鎮化，結合小型城市、小城鎮、重點鎮及中心村建設，科學規劃進行鄉村撤并，減少鄉村人口及鄉村數量，尤其是偏遠地區鄉村人口及鄉村數量，克服城鄉服務均等化成本極高的障礙，實現鄉村振興。

3.1 鄉村振興結構體系及驅動機制

鄉村振興是農民的振興、農業的振興，鄉村振興首先是一個經濟問題，然后才是社會、文化及制度等問題。實現城鄉的融合發展，不應局限于地域上的融合，要脫離就地理談地理的局限，實現經濟發展上的深度融合。本質是實現鄉村地域社會經濟系統與城市社會經濟系統的融合發展，使經濟發展成果更廣泛的惠及鄉村。這就不僅需要理解城鄉融合發展背景下鄉村振興中鄉村地域類型與機理、鄉村振興規劃與決策、村鎮地域功能與分類、居業協同體系與模式等前沿問題的研究[32]，更需要明確其背后的經濟、體制、政策及制度方面的深層次原因。通過小型城市、小城鎮、重點鎮及中心村建設減少鄉村人口及鄉村數量，尤其是偏遠地區鄉村人口及數量，提高鄉村與城市在空間上的融合，為鄉村經濟與城市經濟的深度融合提供基礎，使經濟發展的成果更多惠及鄉村，才能保障鄉村振興的可持續性。鄉村振興起始階段可依靠外源驅動力（巨大的資源投入）實現起步，乃至迅速發展，但最終需要鄉村社會經濟與城市社會經濟融合這個內源驅動才能真正實現可持續發展（圖2）。大力發展小城市、小城鎮、重點鎮及中心村建設，尤其是小城鎮、重點鎮、中心村的建設，在空間及社會經濟聯系上促進鄉村經濟與城市社會經濟的融合發展，從根本上實現鄉村振興的內源驅動發展。

圖 2 鄉村振興“外源+內源”建設結構體系及其核心

3.2 西南喀斯特地區鄉村振興中的農業現代化轉型

鄉村振興必須以農業現代化轉型為基礎。農業現代化模式主要有以美國為代表的“地多人少”型的大型規模化現代農業模式，本質是投入大量機械及資金提高勞動生產率，降低勞動力的投入，農業從業人口少，屬“資本密集型”農業現代化發展模式。以日本為代表的“人多地少”型精耕細作式小規模集約化現代農業模式，本質是投入大量的勞動力、中小型機械、資金及技術等提高單位耕地產出，單位勞動生產率相對較低，屬精耕細作的“資本+勞動”雙密集型的農業現代化發展模式。目前，中國農業現代化發展轉型中以“龍頭企業+農戶/基地”等為代表的資本下鄉對鄉村發展的積極影響，學界并未達成共識，商業資本在一定程度上侵占了農戶收益[33-35]。如何將農業利潤留在農村，留給農戶，是鄉村振興中農業現代化轉型最為關鍵的問題。西南喀斯特地區地形崎嶇，耕地總量小，單塊面積小且分散，不適于大型農業機械的使用。農業生產以家庭農戶為主體，在農業發展基礎、運營模式及生產技術等方面與大型規模化現代農業模式存在顯著差異。因此，因地制宜，宜采取多元化發展模式（表 1）。在目前區域農村勞動力外流，有相當數量耕地撂荒及流轉的基礎上，宜發展“人多地少”型精耕細作式小規模集約化現代農業，解決西南喀斯特地區農村經濟“小生產”和“大市場”的矛盾，提高農村經濟與市場經濟的聯系，打破鄉村發展首要服務于城市工業需要的傳統認知，實現城鄉間協調發展。

表1 農戶為單位的農業模式與規模化農業模式的主要差異

注：部分資料整理自參考文獻[36]。

Note: Some of the data is collated from the references [36].

4 西南喀斯特地區鄉村振興發展路徑模式

西南喀斯特地區鄉村在區位、資源等方面存在顯著空間異質性，各類鄉村實現鄉村振興具有多元化的路徑。2014年農業部在“鄉村夢想——美麗鄉村建設與發展國際論壇”上提出了產業發展型、生態保護型、城郊集約型等十大鄉村建設模式及案例。這些模式均來源于成功實踐，具有重要啟示意義，但其模式背后所蘊涵的發展原理及規律，對于模式推廣更具有普遍意義，因此文章側重對鄉村振興路徑及模式的理論分析而非案例研究。

4.1 以小型城市、小城鎮、重點鄉鎮和中心村為主體的新型山地特色城鎮化帶動路徑

西南喀斯特地區地形地貌及資源環境承載力均不適于建設發展大城市及特大城市，同時，受地形等因素影響區域實現城鄉服務均等化成本極高，以小型城市、重點鄉鎮和中心村建設為核心的城鎮化帶動路徑，具體以重點鄉鎮、交通區位及產業基礎較好的中心村，具有特殊歷史文化或特色旅游資源的村落為中心，通過就地城鎮化實現鄉村振興，有利于減少鄉村人口及鄉村數量，促進人口集中，實現有限資源的效益最大化，可有效降低城鄉基礎設施等服務均等化的成本。同時，為區域農業適度規模化經營提供條件，推動農業現代化轉型。西南喀斯特地區作為典型的生態脆弱區，人類活動是環境退化的主要影響因素[37]。研究表明，經濟持續發展導致的鄉村人口減少及土地利用變化對生態環境恢復起到了積極作用[38]。西南喀斯特地區實施以小型城市、重點鄉鎮和中心村建設為核心的城鎮化帶動發展戰略路徑將對區域生態環境保護及可持續發展起到積極作用。重點鄉鎮和中心村建設要充分結合區域“三生”空間功能發展定位，合理展開鄉鎮村莊空間規劃和重構[39]。最終實現以小城市、重點鄉鎮和中心村為核心的鄉村區域城鎮體系，以小城市為輻射核心，以重點鎮及中心村為實現城鄉公共服務均等化的載體，結合農業、旅游、生物等優勢資源的開發及特有農產品加工等優勢產業，以重點鄉鎮及中心村為主體，結合戶籍改革、生態扶貧移民等措施，實現鄉村就地城鎮化，減少偏遠山區鄉村人口及鄉村數量，以城鎮化帶動鄉村振興。

4.2 大中小城市輻射帶動路徑

環城鄉村帶距離城市較近，資源要素流動與城市聯系密切，受城市發展影響顯著。環城鄉村帶發展主要以滿足城市居民各類休閑需求為主，可根據城市經濟發展特點，結合不同鄉村發展現狀、區位條件、資源稟賦等，科學規劃，打造一批鄉村旅游型、康體養生型、民族特色型、文化傳承型、生態保護型等特色鄉村，建設發展環城游憩帶、農業休閑旅游及城郊都市休閑農業等，并結合西南喀斯特地區小城鎮、重點鎮、中心村建設，實施點帶面的輻射發展，強化環城鄉村帶為城市居民提供康養、休閑、生態觀光等休閑活動的綜合功能，促進環城鄉村在社會經濟上與城市社會經濟發展的深度融合，對盤活城市郊區鄉村土地資源，促進經濟成果共享，促進鄉村經濟發展及生態保護等均具有重要意義。如上海周邊形成了歷史文化類、自然風景類、教育科普類、鄉村休閑類、娛樂-度假設施類等環城游憩帶，在空間上主要分在距離市中心10~60 km的范圍，很好地帶動了鄉村社會經濟的發展[40]。

4.3 農業現代化轉型帶動路徑

農業生產明顯不同于其他商品的工業化生產，農業生產嚴重受土地數量、質量、土地肥力及光合作用效率的影響，單位耕地產量存在明顯的上限閾值。西南喀斯特地區農業發展受農業人口、耕地資源、農民素質、區域經濟發展程度的限制顯著，農業現代化發展轉型必須注重精耕細作，提高耕地生產率，同時兼顧勞動生產率，在有限的農業資源基礎上提高農業產出，并保持相當數量的農業就業機會，注重自然資源及原材料的高效利用，以“勞動+技術+資本”多重密集的集約化現代農業發展路徑為主體，在現有以農戶為單位的農業生產模式基礎上進行多種路徑及模式的農業現代化轉型。如基于鄉村勞動力的大量外流，耕地流轉及撂荒的出現，進行適度規模化；發展以“公司+農戶”為主要形式的農業經營聯合體；基于家庭農戶的股份制農業合作社（圖3）以及城郊企業式農場等多種發展模式（表 2）。通過不同形式實現為農產品提供縱向種養、加產供銷服務，使農戶獲得與商業資本利益分配的平等地位。農業合作社及股份制農業合作社，以農戶數量增加實現“規模化”經營，提高單位土地生產率和勞動生產率，維持相當數量的就業人口，以“勞動+資本+技術”的多重密集化實現農業現代化轉型及管理。如2012年盤州市普古鄉舍烹村依托盤縣娘娘山生態農業示范園區，普古銀湖種植養殖農民專業合作社，采取“企業+村集體+合作社+農戶”的模式，明確“三變”經營主體，農民以土地和資金入股合作社經營，園區與農戶簽訂土地流轉和產品收購協議，農戶可獲得入股分紅、土地流轉、務工收入和集體分紅4種收入，2011—2017年農民人均年純收入由700元增加到1.2萬元，帶動1 117貧困戶3 962人脫貧[41]。

圖3 鄉村股份制農業合作社經營模式

表2 西南喀斯地區農業現代化發展轉型模式對比分析

4.4 喀斯特山地特色農業縱向、橫向延伸產業化工程建設帶動路徑

實現產業發展是鄉村振興及鄉村可持續發展的關鍵。西南喀斯特地區自然生態資源、人文資源豐富多樣，可基于區域特色農業資源發展高附加值特色農業、特色農產品，特色農產品加工等特色產業（表3），通過特色經果林、道地中藥材、錯季節精品果蔬、生態畜禽產品等種養加，實現產供銷縱向產業化，實現特色農業產業的縱向延伸，延長產業鏈，并結合農產品電商銷售等進入城市市場，將農業利潤留住。同時，通過組建農村合作社等形式實施專業化管理，以形成適應社會化大生產的農業生產銷售綜合體。以農業生產、農村環境、農村文化為核心，發展、培育和形成以鄉村觀光旅游、農事體驗和康復療養等為特色的農業橫向融合產業化，通過建設以鄉村旅游、農旅一體化、田園綜合體工程等為代表的兼農農業橫向融合產業化，融入休閑經濟、生態服務、農產品生產加工銷售等更多的經濟環節，實現與經濟發展的緊密銜接，形成“內源”式驅動發展，解決鄉村“小生產”和“大市場”的矛盾。通過西南喀斯特地區山地特色農業縱向、橫向延伸產業化工程建設實現特色農業產業化經營增值，保障鄉村振興的可持續發展。

表3 西南喀斯特地區鄉村振興發展戰略主題

5 結論與建議

西南喀斯特地區特殊的自然生態環境及鄉村社會經濟發展條件，要實現鄉村振興關鍵要提高鄉村經濟與城市經濟的深度融合，使鄉村更多的分享城市經濟發展的福祉。可著重從以下路徑實施西南喀斯特區城鄉融合發展及鄉村振興。1）西南喀斯特地區應在已有城鎮體系的基礎上，構建以小城市、小城鎮、重點鎮及中心村為主體的新型山區特色城鎮體系，進一步完善區域城鄉城鎮體系，在提高城鎮化率，減少鄉村人口及鄉村數量的基礎上，通過城鎮的輻射帶動，實現城鄉經濟融合發展和鄉村振興。2）以新型山地特色城鎮體系和農業現代化轉型為核心，促進鄉村經濟與城市經濟的深度融合，形成鄉村振興的“內源”驅動發展機制。3）結合西南喀斯特山地資源特色，實施新型山地特色城鎮體系建設工程，促進鄉村經濟與城市經濟深度融合；實施以“勞動+技術+資本”多重集約化為特征的農業現代化轉型，提高單位土地生產率和勞動生產率，維持一定數量的農業就業人口，保障農戶收入持續增加；實施山地特色農業的縱向、橫向延伸產業化工程建設，實現農業生產與經濟發展的深度融合，留住農業利潤，實現農業內源驅動的可持續發展。

西南喀斯特地區走以城鄉經濟一體化為內核的城鄉經濟融合發展模式，要解決區域破碎地形導致的鄉村聚落和耕地空間分散與城鎮集聚要求的矛盾，鄉村“小生產”和“大市場”的矛盾，鄉村就地城鎮化與鄉村特色文化、民族特色資源開發與保護傳承的矛盾，解決區域脆弱生態環境保護與欠發達鄉村經濟社會加快發展需求的矛盾。基于以上共性問題，提出以下建議：1）西南喀斯特地區在實施以小城市、小城鎮、重點鎮及中心村為主體的新型城鄉體系建設中，要因地制宜，科學規劃。在充分調研，重視鄉村自然、社會經濟異質性的基礎上，科學定位，制定城鎮化發展規劃，明確路線及行動方案，并及時完善鄉村路網、電信、電子商務等基礎設施，實現城鄉基礎設施的有效銜接。2）開展鄉村土地適宜性評價，土地整理，改善農業生產條件。結合市場需求，合理布局一批山地現代高效生態農業產業化基地、民俗休閑特色旅游基地、山地特色農產品、特色手工產品，以及鄉村農業觀光、休閑康養、農旅一體化、鄉村田園綜合體等基地，充分發揮示范帶動作用。3）創新農業經營體制，發揮農業龍頭企業或大戶帶動作用。堅持農戶經營的基礎地位，保障農戶土地經營的自主權，以農業合作社、公司加農戶、土地流轉、土地托管等多種經營方式實現農戶農業生產與市場的有機銜接，解決鄉村“小生產”和“大市場”的矛盾。4）加強鄉村智力支持，提高農戶科學文化水平，拓寬鄉村人才建設路徑。促進農戶非農就業，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提高專業型農戶比重。通過土地流轉實現部分地區農業發展的規模化、專業化，提高農業生產利潤，促進農業專業化生產。在山地區實施特色經果林種植，創建特色農產品，如云南咖啡、貴州獼猴桃等。5）完善制度保障，創新農村土地使用管理體制機制，激活城鄉要素流動。在城市周邊、重點鎮、中心村探索鄉村集體土地營建租賃房試點改革，鄉村耕地、宅基地“三權分置”改革等，完善鄉村土地流轉經營機制、市場交易準則等，充分保障農民權益。加強特色產業的支持保障，在資金、土地、稅收等方面給予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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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ral revitalization path under urban-rural integration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karst region of southwest China

Zhang Junyi1,2, Su Weici1,2, Wang Lachun3, Li Xuemei1

(140133124013313210023)

The southwest karst region of China is the key and difficult area for rural revitalization. In view of the conditions and problems faced by the rural revitalization of the southwestern karst region, the paper discuss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urban and rural development and the path, mode and countermeasure of rural revitalization in the southwestern karst region of China. The result shows that: 1) On the basis of the existing urban system, a new type of mountainous urban system with small cities, small towns, key towns and central villages as the main body will be built to increase the urbanization rate and reduce the number of rural population and villages, and to a certain extent, improve the integration of urban and rural areas and realize the rural revitalization. 2) To achieve the deep integration of urban and rural economic development, the new mountainous characteristic urban system and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transformation is the core. On the basis of reducing the number of rural population and rural, we will realize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transformation with the multiple intensification, improve agricultural labor productivity, promote the deep integration of rural economy and urban economy, enable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to better share the fruits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ensure farmers' income is not lower than the average income level of migrant workers, and form a “endogenous” driving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mechanism of rural revitalization.3) On the specific path selection of rural revitalization: first, combined with the characteristics of karst mountain, we will focus on the implementation of new mountain characteristic urban construction projects, optimize the existing urban system through construction of small cities, small towns, key towns and central villages, fully realize local urbanization, enhance the radiation drive of towns, and promote the integration of urban economy and rural economic. Second, carrying out the multi-intensive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transformation of “labor and technology and capital”, improve unit land productivity and unit labor productivity, resolve the contradiction between “small production” and “big market” of rural agriculture in the southwestern karst region, realize the close relationship between rural economy and market economy, leave agricultural profits in rural villages, to improve the link between rural economy and market economy, to leave agricultural profits in rural areas, and ensure the continuous increase of farmers' income. Third, implement of the construction of vertical and horizontal extension industrialization of karst mountain-specific agriculture. Through the integration of agricultural product strains and production supply and marketing, the vertical industrialization of agriculture is extended. Relying on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villages, ethnic villages or production bases of characteristic agricultural products, etc., through rural tourism, agricultural tourism integration project or rural pastoral complex project, to achieve the horizontal industrialization of agriculture,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of the deep integration, to achieve the horizontal industrialization of agriculture, promote the deep integration of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to achieve the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al endogenous drive, and finally achieve the endogenous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rural revitalization. 4) In terms of rural revitalization support policies, we should start from the following aspects: First, according to local conditions, scientific planning, to build a reasonable new urban and rural system in southwest karst mountain. Second, innovate the agricultural management system and give full play to the leading agricultural enterprises and large agricultural households. With agricultural cooperatives, “companies and farmers”, land circulation, land trusteeship and other modes of operation, achieve the organic convergence of farmers'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and market, to ensure farmers' income and stimulate the vitality of farmers. Third, strengthen rural intelligence and talent support; improve the level of scientific and cultural level of farmers. Fourth, innovate the rural land use and management system mechanism, invigorate rural land resources, and activate the bidirectional of urban and rural factors. Fifth, further improve the supporting role of infrastructure to ensure the transformation and revitalization of rural development.

agriculture; rural areas; rural revitalization; agricultural transformation; development path; karst region in southwest China

張軍以，蘇維詞，王臘春，李學梅. 西南喀斯特地區城鄉融合發展鄉村振興路徑研究[J]. 農業工程學報，2019，35(22)：1－8. doi：10.11975/j.issn.1002-6819.2019.22.001 http://www.tcsae.org

Zhang Junyi, Su Weici, Wang Lachun, Li Xuemei. Rural revitalization path under urban-rural integration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karst region of southwest China[J]. Transactions of the Chinese Society of Agricultural Engineering (Transactions of the CSAE), 2019, 35(22): 1－8. (in Chinese with English abstract) doi：10.11975/j.issn.1002-6819.2019.22.001 http://www.tcsae.org

2019-06-22

2019-10-06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41901214）；2018年重慶市社會科學規劃重大-重點項目（2018ZD10）；重慶市教委科學技術研究項目（KJQN201800511、KJ1500338）；2019年重慶市教育委員會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規劃項目（19KGH026）；重慶市自然科學基金項目（cstc2018jcyjAX0736）

張軍以，副教授，博士，從事喀斯特生態環境、農戶生計及鄉村可持續發展等方面的研究。Email：hellojunyi@yeah.net

10.11975/j.issn.1002-6819.2019.22.001

K901；K902

A

1002-6819(2019)-22-000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