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省品牌農業的興起與展望

姜亦華

（江蘇省社會科學院農發所，江蘇 南京 210013）

山東省在解決農產品短缺問題之后，開始著力于品牌建設，擁有區域公用品牌300多個，在2015年度中國農產品區域公用品牌價值排行百強榜中山東省名列第20，上榜數量居全國之首，其中山東煙臺蘋果名列第二位，品牌價值達105.86億元，威海的刺參、東阿的阿膠、蒼山的大蒜、金鄉的大蒜等品牌價值皆達到40.00億元。同時，壽光蔬菜、蘭陵蔬菜、濰縣蘿卜、萊蕪三辣、文登西洋參、滕州馬鈴薯、汶上蘆花雞、鄒城食用菌、微山湖漁、渤海黑牛、黃河三角洲的優質牧草與畜禽以及安丘生姜、大蔥、肉雞等，有的新品上市，有的復壯提質，有的擴大種養規模，有的加工增值，皆贏得廣闊的國內外市場。山東省是全國首個農產品出口規模超過1千億元的省份，2018年農產品出口值達到1150億元，占全國農產品出口值的22.7%，連續20年領先于全國。

1 對外開放促使農產品提高品質

山東省與日韓處于同一緯度，20世紀八九十年代，日本人把蔬菜轉移到山東省種植，對日出口很快發展起來。2001年我國加入WTO之后，很多農產品進口國對我國提高了檢驗檢疫標準。例如，日本規定從中國進口的菠菜毒死蜱檢出上限不能超過0.01 mg/kg，遠遠高于對其本國同類蔬菜的檢測上限。2006年5月，日本對我國實施了最嚴苛的食品安全衛生標準，對從我國出口的260余種食品中700余種農藥殘留、獸藥殘留及飼料添加劑設定了51392個限量標準，其嚴苛程度達到極限。濰坊市一直是山東省乃至全國農產品出口的主力軍，最先受到沖擊，濰坊生姜先后27次被檢出農殘超標，慘遭銷毀。

鑒于農產品出口已不止是農民和企業的行為，而是全社會的公務，僅僅向生產者施壓肯定不行，必須政府、檢測部門、企業多方聯動共管。山東省政府在全國率先頒布了《山東省出口農產品質量安全監督管理規定》，先在出口集中的濰坊市安丘市試點。海關等檢測部門對哪些是高風險農藥、種植中用了哪些農藥逐一進行細查，構建了“源頭控制、過程監管、產地準出、市場準入”四道防線，打造出享譽國內外的農產品出口安全示范區。2007年，安丘市專設了農產品質量安全監督辦公室，把企業做不了的事、各部門漏辦的事、職能不清沒人辦的事加以總攬。參照日本、歐盟等農業操作規范要求，制定了大蔥、生姜等6類農產品標準，確立了農產品技術標準200多個，形成了與國際農產品檢測標準接軌的農業綜合標準體系。同時，加強對農業投入品的監督，并實行告知備案、聯合執法、連鎖經營等封閉式管理，將化肥、農藥、農業用水及種植區環境要求皆納入質量控制體系［1］。安丘市政府投入3000余萬元，改建了市級農產品檢測中心，設立了600余個農產品安全監測點，對全市的種植、養殖、加工、運輸和倉儲等實施全過程監控，實現了全品種、全產業鏈的無縫檢測覆蓋。對農產品實行“身份證”式的標識管理，推行以二維碼追溯管理為核心的食用農產品產地準出制度。2017年，安丘市作為全國蔬菜出口的第一大縣級市，出口蔬菜達75萬t，銷往60多個國家和地區，出口值達6.5億美元，占山東省出口值的22%、濰坊市出口值的71%。濰坊市高標準打造“中國食品谷”高端品牌，食品廣受國內外贊譽，2017年6月“中國食品谷號”濰坊至昆明的鐵路冷鏈班列首發，此為國內第一條跨省往返鐵路冷鏈班列。下一步將打通我國第一條內陸連通東亞、東南亞、南亞的專業化鐵路冷鏈物流通道，為山東省及其以南各省區農產品冷鏈出口開路。

2017年，山東省在全國首次創立了“出口食品農產品質量安全示范省”，建立了“安丘模式”“濰坊經驗”等管理模式。2018年，煙臺市農產品出口額達34.47億美元，占全國農產品出口額的1/20，居全國地級市之首。近2年來，濰坊市、煙臺市的品牌農產品接到的海外訂單快速增加，正在大步走進歐、美、亞、非市場［2］。

2 科技支撐農業品牌建設

山東省的農業品牌是科學技術的結晶。壽光市的蔬菜大棚經過多年使用，土壤漸漸退化。為防止蔬菜品質下降，壽光人向省農科院、中國農科院及國內外知名農業大學、研究所請教，2011年開建蔬菜大棚土壤改良工程，建起1333.33 hm2大棚改土示范區，8年中推廣到0.773萬hm2。通過采取水肥一體化等技術，土壤有機質含量明顯提高，節水、節肥30%～60%，蔬菜增值10%以上。2016年將大棚更新換代，在智能大棚里采用微噴、滴灌技術，蔬菜的長勢、質量得到精準控制。

煙臺蘋果是我國最大的蘋果品牌，由于種植歷史長，老果園面積大，果園老化一度削弱了品牌影響力。山東省農科院與煙臺蘋果的龍頭企業棲霞集團合作，推廣矮砧集約與機械化管理栽培技術，使老齡低效果園提質增效。膠萊河畔的膠州大白菜已有1000多年的種植歷史，汁白，味鮮甜，纖維少。為了永葆品味，山東省農科院和中國農科院聯手，在種質資源保護、配套栽培技術等方面優化提升。各地集中科技力量實現科技創新與品牌建設的精準對接，贏得了新的美譽，正在擴大新的市場。

黃河三角洲區域有53.333余萬hm2尚未利用的鹽堿地和73.333余萬hm2中低產地，多年來耐鹽堿牧草品種選育進程緩慢，栽培模式單一。中國農科院、山東農科院、綠風農業公司在此間打造優質牧草品牌：引進“中苜”系列中耐鹽堿的紫花苜蓿品種，種植0.2萬余hm2；開展了苜蓿產品的基因編輯技術研究，使苜蓿產品育種提高到分子水平，研發出苜蓿產品的滴灌技術，在含鹽量0.33%的鹽堿地亦可提高出苗率達42.45%，苜蓿總產量提高23%的同時，提高有機肥和無機肥的配施技術，使化肥用量減少了21.3%，提高產值達15.8%。現在黃河三角洲地區的牧草供給量已占山東省的1/2，山東省畜牧總站選育的優良牛、羊、禽品種已在此繁育、產出。加之原有的渤海黑牛，這里將成為位于全國前列的畜牧業品牌基地。

山東省還著力打造科技含量頗高的農業品牌全產業鏈。萊西市姜山鎮引進了青島長壽食品、佳德食品、金葉食品等8家具有技術實力的農產品加工企業，生產的冷榨花生油、花生蛋白粉、花生組織蛋白、花生蛋白食品等，銷往歐、美、日、韓及東南亞各國。萊西市正在引進高新科技，營構花生產、加、銷產業集群，可望出現國際知名的花生加工品牌。兗洲萬盛生物集團與蒙牛、可口可樂等國內外知名企業長期合作，用玉米生產葡萄糖酸、乳酸，帶動種植大戶、家庭農場建立4萬hm2玉米基地，每年以高于市場的價格收購，前景十分看好。

2018年11月，山東省人民政府、中國農科院簽訂《鄉村振興齊魯樣板合作協議》。重點建設主產區30個知名農產品區域品牌，發展壯大100個企業產品品牌。中國農科院和省農科院與區域品牌所在地政府簽訂合作協議，為每個企業產品品牌配備一個創新團隊，設計出該品牌提升方案，制定出完整的標準生產體系，使山東省由品牌大省轉向品牌強省。

3 最嚴格的監管，最嚴苛的問責

為向國內外市場提供品牌食品，山東省各地以法治強化落實農業投入品經營單位和生產者的主體責任。棗莊市蘭陵縣為管住“藥瓶子”，農藥的買賣使用都經過掃碼，來龍去脈皆有據可查［3］。蘭陵縣農業安全辦公室對農民進行培訓，每一位購買農藥的農戶都要填寫使用信息。農業、畜牧、農藥、農機等部門的聯合加強了執法管理，承擔起蘭陵縣農產品的監督管理責任，對農產品生產經營采用國家最高禁限標準，對高毒農藥違法行為實行零容忍。

聯戶擔保責任制是蘭陵縣開創的又一個農產品安全制度性創新。聯戶擔保責任制按照聯戶擔保、專人監管的辦法，將3～5戶菜農組成聯戶單元，簽訂擔保監督協議，一旦農產品質量出現問題，聯戶者責任共擔，形成農產品質量安全監管網絡。該縣18個鄉鎮皆成立了農產品安全中心，實行社會共同治理［4］。

壽光市在21世紀初就全面落實農產品質量安全責任，近幾年搭建了智慧監管平臺，運用大數據、移動互聯網和二維碼技術，對全市蔬菜大棚、農資經營店、蔬菜市場、大型超市、農產品物流園以及15個鎮、街道檢測室的檢測數據集中分析，實現對全市農產品質量的智能化監管、全域化追溯。一旦發現生產、銷售違禁產品，無論企業、工商業主或農戶，皆即時曝光，輕則限時整改，重則依法處置。

山東人認為，全省的農業品牌剛剛興起，初見成效，整個農業產業檔次與發達國家相比并不高，農產品附加值較低，出口品牌偏少，有些出口農產品還以貼牌為主。山東省農產品注冊商標雖已達7萬多件，但許多企業重注冊、輕培育。山東省品牌農業要想全面超越發達國家，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