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昌山羊生產模式與產業扶貧政策建議

姜勛平 沈洪學 海拉提·卡斯木 覃俊干 朱德江 劉桂瓊*

1.華中農業大學動物科技學院，武漢430070；

2.湖北省宜昌市畜牧獸醫服務中心，湖北宜昌443000

宜昌市飼草資源豐富，有大量草山草坡，農作物秸稈、酒糟、豆粕、蔬菜下腳料等地產原料質優價廉，具有發展家庭山羊養殖產業的良好條件。宜昌白山羊是我國的地方良種，養殖歷史悠久，具有適應性強、抗病力優、肉質佳等優良特點，市場認可度高。夷陵山羊是經多年選育而成的新品種，其生長速度快，適合規?；犸?。目前企業在肉羊加工方面具有優勢，而在養殖端則存在成本高效益低的成分。因此企業和家庭羊場合作，結成新的產業模式，充分利用地產飼草資源，家庭羊場實行放牧補飼，羔羊則集中在企業進行育肥，這種生產模式取得了較好的經濟效益。本文總結了當前宜昌市“企業+家庭羊場”生產模式和產業優勢，以供政府管理部門和同行在羊業生產中參考。

1 宜昌山羊生產模式

長期以來，宜昌市行政部門推廣家庭羊場的山羊養殖模式，先后在2002年和2010年推廣庭園式“3251”養羊工程和“1235”標準化養殖模式。經過近20年的推廣示范、培訓和實踐，家庭羊場生產管理水平和經營能力大大提高，山羊出欄率等生活水平得到提升，山羊養殖產業也健康發展。2018年，宜昌市山羊存欄約130 萬只，出欄數155 萬只，養殖方式主要有放牧和舍飼2 種。

宜昌家庭羊場往往根據自家的土地資源、地產原料、勞動力和資金狀況決定養殖規模，因此家庭羊場的養殖規模差異較大，通常起步階段規模較小，之后利用自家能繁母羊進行繁殖，滾動發展逐年長大。目前宜昌市有養羊戶111 368 個，其中出欄30 只以上的養殖主體10 341 戶，占養羊戶數的9.29%，出欄697 965 只肉羊，占當年總出欄量的45%，說明這些家庭羊場是宜昌山羊生產的主力軍[1-2]。

1.1 宜昌白山羊放牧生產方式

宜昌白山羊是我國地方良種，山地放牧能力強，適應性好；肉質細嫩，富硒羊肉深受市場歡迎。它是小體型山地放牧品種，特別適合中高山地閑散資源的利用。這些中高山地區留守老人多，房前屋后山林草場豐富，人力和草場閑置多。1 個老人養殖10～30 只羊很容易，羊還有伴侶動物的功能，年末賣羊收入約2 萬元。山羊把閑散資源轉化成了財富和歡樂，對于山區脫貧而言，養羊扶貧最具有資源基礎和群眾基礎，持續性也很好。

1.2 夷陵山羊舍飼生產方式

夷陵山羊是利用宜昌白山羊為母本，引進波爾山羊、努比山羊作父本，經過雜交和多年選育而成的新品種。它的特點是溫馴，適應舍飼，生長速度快，適合規?；瘶藴驶a。這個品種雖然目前還沒有經過國家正式認定，但是當地養殖量是最大的。

飼養夷陵山羊的羊場主多數早期在外打工或辦廠，儲備一定資金之后回鄉辦企業，他們有理想、有文化、有資金、有社會閱歷，善于學習，獲取技術能力高。這一批人在家庭羊場經營上積累了相當的經驗，采取線上線下的經營渠道，靈活經營生產銷售，在春夏銷售淡季收購羔羊和架子羊，經強度育肥后在冬季溢價銷售，準確把握市場價格節奏，實現山羊生產的高效率和高效益。他們充分利用這種“分散繁殖，集中育肥”的生產模式，為宜昌山羊養殖積累了經驗，因此家庭羊場是宜昌肉羊產業未來發展的中堅力量。

2 “企業+家庭羊場”有助于產業扶貧

養羊生產包括品種、飼草、飼養、加工和銷售等諸多環節。目前，宜昌市還沒有涵蓋全產業鏈的羊養殖企業，單靠企業自有資源和能力也很難實現全產業鏈生產，企業若要在山羊全產業鏈上取得競爭優勢，必須與在養殖端有優勢的家庭羊場相結合，形成“公司+家庭羊場”的經營模式，充分利用家庭羊場在養殖端的優勢和企業在加工和銷售端的優勢。目前提倡產業扶貧，養羊是一個重要的扶貧產業，政府和企業應抓住這一有利形勢，組織一批貧困戶進入肉羊養殖行業，使部分貧困戶成為家庭羊場，形成擴大產業和實現精準扶貧的雙贏局面。大家都熟悉水桶原理，即短板決定水桶的容量，家庭羊場有似山羊產業這個“桶”的底板，而企業對家庭羊場的組織程度低則是羊產業扶貧的短板。

2.1 家庭羊場的優勢

家庭羊場是以家庭成員為主體開展的養羊生產單位，在養羊業中的優勢主要表現為地產資源利用率高、糞污資源化利用率高、運營成本低、內部驅動力大、經營靈活、持續經營能力強，這些都是大公司等其他經營主體難以實現或超越的優勢。

家庭羊場建設速度快，成本較低。家庭羊場建設在土地使用方面相對容易得多，可以用自有的承包地或宅基地建場，也可以更容易從鄰居手里轉租土地建場，甚至可以低成本地將農村空置房屋改擴建為羊場。土地問題是目前規模養羊最難解決的問題，建大型羊場很難獲得合適的土地資源。盡管國土資源部和農業農村部聯合出臺了促進規?；笄蒺B殖場的有關用地政策，但不得在農田或生態保護區建設羊場，因此新建或擴建羊場取得用地審批手續難度很大。對于養羊企業來說，首先要拿到地，因此規模羊場征租土地難度大，且費用高、耗時長。當前為保障農村的生態環境，國家相繼在水資源保護區、風景保護區、居民集中居住區等區域劃定禁養區和限養區，這些不利因素也制約著肉羊養殖規模的擴張[2]。

家庭羊場運營成本低，內部驅動力大，經營靈活，持續經營能力強。養殖場的人工費高，人員還很難雇傭和管理。家庭羊場用的是自家的人力，成本低且盡職盡力，土地是自己的或向鄰居租借的，在飼料利用方面則大量采用地產原料，所缺原料采用網購來降低成本，因此成本和環保優勢明顯。家庭羊場的經營自主性強，內部驅動力大，為自己工作的責任心和抗風險能力是雇傭工人的規模羊場或企業所不能比擬的。目前很多規模羊場的成本都在逐年增加，而家庭羊場在成本控制方面就具有優勢，因為家庭羊場可以充分利用地產原料降低成本，如養羊生產中廣泛使用的花生藤，家庭羊場可在其場址100 km范圍內收集，價格不會超過400 元/t，甚至有的羊場自購花生摘果機，免費為其場址周圍2～3 km 范圍內的種植戶收花生，留下花生藤作為羊的飼料，成本可降至100～200 元/t，而規模羊場采購花生藤的成本則為600～1 200 元/t，因此家庭羊場的低成本控制能力在目前市場競爭中具有明顯優勢，而那些愛學習、會算賬的家庭羊場主則可能掌控肉羊養殖的未來。另外，高品質羊肉也可能是未來市場競爭的一個重要方面，即消費者要求“肉好價低”。目前很多規模羊企在逐年增加的成本壓力下，還預感到羊肉品質可能也是未來的競爭要素之一，因此在傳統思維下盲目進入養羊行業的企業，如果沒有了解消費者的這些需求變化，則可能遇到很多困難[3]。而家庭羊場在羊肉品質方面有比較優勢，與企業相比，他們在提高羊肉風味或生態有機養殖方面更有優勢。比如，發酵飼料可以降低成本和改善羊肉品質[4-5]，家庭羊場在利用發酵飼料方面有先天優勢，因為家庭羊場的養殖規模通常不超過100～200 只能繁母羊，就近利用100 km 范圍內的粗飼料進行發酵，可以降低成本改善羊肉品質，規模羊場則不能確保成本降低，因此這個技術在家庭羊場使用的效果更好。

家庭羊場有利于糞污處理，糞污資源化利用徹底。通常情況下，家庭羊場養殖數量少，可以利用傳統的堆肥技術處理后還田，每667 m2田地可就近消納10 只羊的糞尿，沒有運輸成本，沒有額外的人力成本，還少用化肥，可明顯提高土壤肥力，也不會有污染問題。而規模在1 萬只的羊場至少要有66.67 hm2土地去承載糞尿等污物，如果建設生物肥料加工廠，則投資、運費和人力支出就會增加。

家庭羊場的這些優勢最終表現為家庭羊場養羊大部分都賺錢，至少不怎么虧錢，而規模羊場養羊則往往賠錢。

2.2 企業與家庭羊場合作在成本和羊肉品質上具有競爭優勢

種養結合的全產業鏈經營理念驅動農業企業向養殖端延伸成為農牧企業，希望能從全產業鏈為作物生產找出路，為養殖企業降低成本。從目前的經營結果看，越位經營的成本和代價很高，效益很不理想。養羊業有自己的特點，包括資源分散、周期長、工作時間不固定等。

企業既是羊產業鏈的組織者，也是生產者，而家庭羊場相當于一個一個的生產車間。家庭羊場飼養繁殖母羊，公司回收羔羊集中育肥，然后加工銷售，這種“分散繁殖，集中育肥”的生產模式可以發揮企業和家庭羊場各自的優勢[6]。企業和家庭羊場從種羊、飼料、飼養、疾病防控和屠宰加工，在整個肉羊產業鏈各司其職，分工協作，為消費者生產健康羊肉，在經濟效益方面則賺取各自的利潤，形成高效協同的利益鏈。

3 建議政府引導和推動“企業+家庭羊場”的產業扶貧模式

宜昌中高山農村地區產業弱是貧困戶比較多的重要原因。這些地區農產品規?；潭鹊停瑯O度分散，市場失靈。政府引導企業去解決市場失靈的問題是中高山農村產業扶貧的關鍵。針對這個很大的社會命題，各地方政府都在探索因地制宜的產業扶貧模式[7-8]。這些名稱和方式多樣的扶貧模式的內核是基本一致的，即政府調動科研院所、金融保險、企業(合作社) 等社會資源在某一個產業中協同運作，使農戶(貧困戶)在這個政府扶持的產業中找到生產或服務的位置，獲得收益并致富。在這些項目中，如果產業發展得好，脫貧效果就好，返貧率就低。

宜昌的畜牧產業扶貧模式是有特色的，通過“政產學研”的有效結合激活市場失靈的羊產業，其特色主要表現在以下3 項措施上：

1）銀行保險支持羊產業扶貧。保險公司開設牛羊保險產品，化解養殖端健康風險，解決羊農害怕羊病死的問題。活羊有了保單后，銀行就提供貸款，否則羊農不能用活羊抵押取得貸款。

2）政府為“放母收羔”的扶貧模式背書。企業(合作社)組織家庭羊場養殖，提供種羊和服務，收購羔羊，如果羊農違約，政府負責企業損失。這種“放母收羔”的模式解決了貧困戶的羊源和技術問題，也解決了企業擔心羊農爽約的問題。

3）科研院所派出科技特派員，提供持續的技術咨詢服務。宜昌這種羊產業扶貧新模式基本形成“村里有羊業，戶戶受幫扶”的產業扶貧新格局。家庭羊場所擁的資金、保險、技術和組織就如同廣大農村的產業發動機。建議政府在這3 個方面加強投入和管理的同時，特別助力生產性社會化服務體系建設，采取政府統一購買服務委托企業承包等形式加快促進家庭羊場融入可持續發展的快車道；加快建立肉羊業綠色生產和消費的法規體系和政策體系，積極打造具有區域旅游優勢特色的肉羊業綠色產品公用品牌、企業品牌和產品品牌；規范綠色肉羊產品認證，維護品牌的市場美譽度。這種“企業+家庭羊場”的產業扶貧模式興旺帶動一方，澤被后世。

（致謝：感謝宜昌百里荒公司、湖北致清河農牧有限公司、長陽永興生態牧業科技有限公司在調研中給予的幫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