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碧清
元代的趙孟頫、管道升并稱“趙管”,夫妻二人伉儷情深、愜意畫壇。而今,亦不乏青年新秀相識于畫境。范思忱、唐楚喬就是這樣一對“90后”藝術佳偶。
2014年,唐楚喬、范思忱分別以第一名、第三名的成績考入中央民族大學中國畫專業攻讀研究生學位,他們說:“當你領略了西方繪畫藝術的風景,再深入了解國畫藝術之美后,你會被深深地震撼,為中國畫的魅力和高度所征服。”當西方油畫日益吸引大眾的關注與興趣,他們希望可以沿著自己的熱愛,立足自身的經驗和光熱,為中國畫的傳承與發展尋找更多可能。
范思忱出生于安徽合肥,從小浸泡在少年宮里學畫,他的父親也喜歡作畫,便對孩子的愛好全力支持。“其實自己小時候不太懂,兒童畫、蠟筆畫之類的都是粗淺的接觸。現在做了兒童國畫興趣啟蒙講座發現,通過系統講解,小孩子其實是可以理解得很透徹的。”
相較于范思忱的學習經歷,唐楚喬有些“野路子”。唐楚喬是位哈爾濱姑娘,樣子似畫中走出來美人,有著江南女子的溫婉與清秀。得益于良好的家庭教育,她從小便習得鋼琴,也寫得一手好字。兒時的她因為喜歡漫畫,一直堅持臨摹人物、創作連環畫,直到高中才開始了專業的訓練和學習,后考入黑龍江大學中國畫系。

本科時光,唐楚喬始終感激一位教授的教導。“他的學術造詣令我受益匪淺,尤其對于人體構造的講解,十分透徹,比如每一處骨骼的呈現、每一個細節的雕琢……對于我之后的人物塑造影響深遠。”范思忱補充道,“本質上來講,人體藝術就是對于自然美的理解,是所有繪畫的原點,也是創作的源泉。”
“西方學習繪畫之初,都是學人體構造,其實就是了解美。這一點,中國的藝術家很早就明白,這里有一個誤區是,既有觀念以為中國人不懂人體美,其實中國人太懂了!例如唐代的仕女圖中,人體的結構并不是特別突出,但一根線足以表達一個人的體態神韻,這是一種更高的境界。再比如我們的壁畫,也成為西方藝術家研究的對象和藝術發展的靈感來源。”范思忱介紹道。
范思忱本科和碩士都就讀于中央民族大學,學的都是國畫。帶著安徽人的那股子踏實與執著,他的腳步始終匆忙。本是同班同學的他倆反而并沒有太多交集。
研一時,班級學生由老師帶隊到廣西苗寨采集素材,范思忱和唐楚喬有了更多交流的機會,聊天中才發現彼此的投契,對于一些事物的看法也頗為一致。性子比較慢熱的唐楚喬看著眼前這個頭腦機敏又樸實的小伙子,漸漸敞開心扉。正是這次苗寨之行,美好的愛情之花在悄然間綻放,而唐楚喬的畢業作品《苗女》正取自苗族“鼓藏節”的習俗,表達了當地少數民族的熱情好客。在成了好朋友之后,范思忱誠懇地邀請她參與到自己的未來藍圖中,他堅信,他們可以共同挑戰完成一些事。
范思忱是熱情好動的,而唐楚喬則更多了幾分沉靜,她將更多的能量置于畫作之中,創作的色彩作品《無題》獲得約翰·莫爾繪畫獎,并且受邀參加韓國“京畿道-中韓作品展”。2016年,正在讀研二的唐楚喬和范思忱以敦煌壁畫為靈感,雙雙創作了《色彩表現》,均入選中央美術學院《絲路巖語》作品匯報展。畢業季時,范思忱以永樂宮和法海寺壁畫為靈感,創作了“穿越版”《游園驚夢》。畫面內,多場景交錯,如同山水畫移步換景般,既有古典美意,又具現代氣息。
范思忱的畫作靈動飄逸,無論是喚作《依》的花鳥畫,還是以牧羊人為創作對象的《我要去吉薩》,畫面清透浪漫,而更早期的作品《祈福》《愁》豪放厚重而具想象力,作品被多家畫廊收藏。他也先后受邀故宮博物院、國家博物館為《千里江山圖》、《趙孟頫》、張大千主題展等活動作講解。
畫作之外的范思忱是理性的,他也格外努力地去實現、去創造。“如果想畫畫,那要有自己的地方,也要有一定的經濟基礎,這是挺重要的,而畫畫也需要閱歷的積累、時間的沉淀,才能有不錯的作品。”
2015年,還在讀研一的范思忱便創辦了藝忱工作室,最初多用于個人創作,不久后他開始舉辦兒童國畫啟蒙講座。“現在兒童的基礎美術教育,基本是來自西方,比如蠟筆繪畫、油畫,針對小朋友的系統的國畫教育類反而很少,我們希望可以做一些填空的工作。”
研究生臨近畢業,唐楚喬一邊參與畫廊的合作、出版國畫相關知識的書籍,一邊開展對小朋友的書法和繪畫的宣傳。最初,工作室十分清冷,他倆便精心制作了宣傳冊,挨家挨戶地發,盡管上面的每個字和配圖都是他們精心挑選設計的,但許多人也只是匆匆掃一眼,或者干脆轉頭扔掉。那時,他倆也問過自己,不好好畫畫是在干嘛呢,短暫的失落之后,他們迅速調整了狀態,換了一種方式——在居民樓的公共空間現場寫毛筆字、畫畫,不斷吸引一些大人和孩子們的圍觀。一開始,只有一個小學生被唐楚喬俊逸瀟灑的字深深吸引,自己也想拿起筆試一試。唐楚喬在一旁細心指導,家長們在一旁聆聽,聽著聽著,不約而同點點頭,覺得這兩個大學生對書法和繪畫有一定的造詣,便愿意帶孩子多來工作室聽聽講座。


“我們其實也沒有想到人氣能慢慢漲起來,我們的想法也很簡單,一方面是自己畫,另一方面是讓孩子了解繪畫過程。”
工作室中,唐楚喬一筆一劃地書寫,孩子們順著她的筆鋒慢慢愛上了寫字。“什么是垂露豎?像葉子上的露珠垂下來的時候……”“永字八法中的每一筆都源于大自然,短的這一撇為‘啄,如鳥喙……”“拉線的時候不能太快,和做事是一樣的,不要著急,靜下來的時候才能體會起承轉合的韻律……”聽著唐楚喬他們耐心地將書法知識的背后以及做事情的道理點滴融于一筆一劃時,家長們贊嘆道:“這兩個孩子竟把我國書法的精髓這樣簡單地講了出來!”
范思忱說:“在與孩子們的互動中發現,他們對于工具、材料更感興趣。現在的主流是分班制,比如分為水彩、水粉、漫畫、油畫等等。我們認為,對于小孩子來說,多接觸一點,對于以后會有幫助,了解得越多,才能知道自己的興趣所在。那時候再做更多的針對性的練習會更好。興趣的啟蒙與引導是關鍵,之后孩子們會自己去鉆研。”
癡情于國畫世界的宏大——敦煌壁畫中《舍身飼虎圖》不拘一格的構圖、《九色鹿王本生圖壁畫》中豐富的色彩,《簪花仕女圖》線條流動的美意……范思忱與唐楚喬筆耕不輟,他們也通過每一幅歷史圖畫背后的故事和蘊含的道理普及國畫魅力和技法。他們甚至設置了專題系列講座,用連續多次的講座與孩子們共同完成了一幅完整的《千里江山圖》。工作室里的“小馬良們”會快樂地說:“我要去這個船上坐一會兒”“我要到山上吹吹風”“我去看看這座橋”……“可居”“可游”的繪畫講解與創作正在點亮孩子們對于國畫藝術的熱忱。
2019年,范思忱、唐楚喬計劃定期在公眾號更新中國畫的故事介紹與名畫欣賞,希望在國畫可讀可畫的道路上繼續奔跑,不疾不徐,豐盈且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