壩上雪國——東方達沃斯小鎮：崇禮

阿成

如果去張家口的崇禮縣，坐汽車沿著京藏高速公路行駛，平平穩穩地開，大約需要近3個小時。坐火車就快多了，僅一個小時就到了，若火車提速以后還會更快。那些恨不得馬上就到的滑雪者可以選擇坐火車去。我是一個慢生活的踐行者，還是選擇坐汽車去，坐汽車可以優哉游哉地欣賞沿途的風光。要知道，過程與目的，同等的珍貴。年輕的時候，我曾經坐那種老式的長途汽車，從北京出發去過居庸關。當年的居庸關還沒有現在這樣繁華，凸現的是塞外的蒼涼與寂靜。我還記得一個羊倌兒正把羊群從長城外趕進長城內。在城門的洞口那兒，一個老太太在陰涼里賣自家種的蔬菜和水果。登長城的人極少，只有一個老外和我。就是那樣的一次簡簡單單的經歷，至今還令我難以忘懷。這就是我之所以選擇坐汽車去崇禮的個人情懷。

正是陽春三月，恰逢春分時節，車子過了京師九門之一的德勝門，便真切地與春風作伴了。雖說越過長城的春風還頗具涼意，但畢竟是春風，拂得燕山之下爭春的桃花漸次開放，讓鐵色的山戀及山上蜿蜒而來的長城充滿著別樣的生機與活力。古人說，險不在關城，而在八達嶺。此言不謬也。車之右側，則是重嶺疊嶂的風光。《水經注》所謂：“上岫層深，曉禽暮獸，寒鳴相和，羈官游子，聆之莫不傷思者也。”當然這是指過去。而當下，正是北京人出城賞花的好時節，車上的交通廣播正在向聽眾播報賞花的種種攻略。北京人早已厭煩了城市的蝸居，欲趁著這大好時光，去燕山欣賞初綻的春花。春日游，桃花吹滿頭呵。而崇禮之行已讓我有幸先行在花叢之中了。看到這錦龍似的初綻桃花，沐著這爽人心脾的春風，即使古老的長城亦年輕也。正所謂人生易老天難老啊。的確，賞燕山，過長城，看春花，怕也是崇禮的別一份心意罷。是啊，這春風也要集天地之精華、之能量，如楚人宋玉所言：“夫風生于地，起于青蘋之末。侵淫溪谷，盛怒于土囊之口。緣太山之阿，舞于松柏之下，飄忽淜滂……乘凌高城，入于深宮。抵華葉而振氣，徘徊于桂椒之間，翱翔于激水之上。將擊芙蓉之精。獵蕙草，離秦衡，概新夷，被荑楊”之后，吹到我東北的家鄉。難怪故鄉的春天總是姍姍來遲了。

車子繼續前行，掠過燕山，前面便是源出玉泉山的清河，其河正破冰浮玉，分流而北，過沙河，匯塞外的白河去了。老年間的昌平州，即永安城，縣小民貧。今親自路過，則是一派升平景色。那浪跡天涯，滋潤庶民的二鍋頭，就出自北20里的牛欄山。傳說，昔有仙人騎牛來游，謂之靈跡山。亦是赴崇禮之偏得。

車子過逐鹿，經過“三祖圣地”，炎帝、黃帝、蚩尤，由征戰到融合，在此建立了中國的第一座都城——皇帝城，為中華文明的發祥之地。故司馬遷在《史記》中稱“千古文明開逐鹿”。這亦是在下赴崇禮路上的一款偏得。記之以敬。

不僅如此，沿途還可以品嘗一下當地的風情小吃，如柴溝堡的熏肉、薄如紙的懷安豆腐皮，以及“一窩絲”、“莜面窩窩羊肉湯”、“山藥魚”、 “手把羊肉”、陽原的“圪渣餅”，等等。大快朵頤，不亦悅乎！

其實，在哈爾濱接到去崇禮踏察的通知時，我就十分詫異，要知道，我的故鄉哈爾濱素有“冰城”、“ 雪城”之稱，申辦2022冬奧會，居然是北京和張家口聯合申辦，遠在塞外的壩上崇禮則主辦其雪上項目。這的確讓我難以置信。這一路雖有妖冶的美景陪伴，但心中那份對崇禮的陌生、忐忑、疑問，卻始終纏繞心頭，百思不得其解。

為什么呀？我親愛的哈爾濱？我未曾謀面的崇禮？

車子進入了張家口的境內，車窗掠過的山色變化讓我大吃一驚，在如此清平的早春時節，我居然在這里見到了那么多的老朋友：公格爾山、穆士塔格峰，以及險峻的華山、奇詭的黃山、雄逸的泰山、朗俊的青藏高原，連同古之丹青高人對山水奇異的墨上創造，儼然天公的再造，一一奔來眼底，正在俯瞰老漢我一臉的驚愕。這似夢如幻的神奇集匯，令鄙人不知今夕是何夕也。

越往里走，氣溫越低了。從哈爾濱出發的時候，家鄉的溫度已跳到零上了，在這樣的時節，讓我們去踏察崇禮的滑雪運動，真的讓北人有懸心之憂。在我的認知中，關里的溫度要比東北高得多，而眼下東北的雪已然開始消融了，那陌上的崇禮又將如何？

然而不然，主人的誠意、主人的盛情、主人的邀請，自然有他們的道理。這個中的道理倘若是真，那定是人間神話了。

車子掠過張家口，再走不遠就是崇禮了。崇禮縣地處河北省的西北部，張家口地區中部，在明長城北面。東鄰赤城縣，西接宣化縣，西與北緊靠張北縣，東北和沽源縣接壤，西南與張家口市毗鄰。書上說，經長城隘口大境門逶迤東北行，即進入崇禮。果不其然，崇禮境內山巒起伏，溝壑縱橫，已然透出了滑雪的風骨了。據說，崇禮縣建縣時間較短，距今僅有74年歷史。歷代都沒有單行建制，直到1914年（民國23年）5月，才從周邊的縣區中劃出，取“崇尚禮儀”之意設置崇禮。是為縣級市。資料上介紹說，崇禮縣與張北縣交界的樺皮嶺匯集了戰國時期的燕北長城，秦始皇連接燕趙的秦長城、西漢長城，是第一條少數民族修的北魏長城和明長城。在戰國（燕、趙）秦、漢、北魏、北齊、唐、金、明等8個朝代，歷時2300多年修筑的長城中，崇禮境內就有6個朝代的6段長城。其城縱橫相交，錯落相疊。衛青、霍去病、飛將軍李廣以及蘇建等都在代郡、上谷郡打過仗，李廣和蘇建還當過太守。“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詩者說的就是這里的故事。

不僅如此，由于外長城的游牧民族經濟單一，需要糧食、布匹、茶葉、鐵騎、日用品之類，故販商在去程時，貨運以茶葉、綢緞、鐵器為主，回程時剛以堿、鹽為主。據說販商往返一次需時3個多月。自秦爾來，傳遞文書，商旅往來，就一直絡繹不絕。至漢代打通了西域的交通大道之后，商旅與使節的往來更是日益頻繁。長城防線不僅成了開展互市的最佳地點，而且保護著通訊和商旅往來的安全。

進入崇禮，即有一條冰河相伴。主人介紹說，這是清水河。清水河在《水經注》中稱甯川水，《口北三廳志》稱之為清水河。相傳清康熙皇帝北巡途徑此地，行至大碴底村時，口渴難解，飲此水后，贊其清涼解渴，后人以此意取名為清水河。車子進入崇禮小鎮，仿佛到了異國他鄉的瑞士，這里所有的建筑純粹是歐陸的情調，且疏密有致，造型典雅，故稱之為“達沃斯小鎮”。瑞士我先前是去過的，亦在群山環抱之中，風景同樣的旖旎，此鎮彼鎮，如孿生姊妹一般。據說，崇禮的富隆達沃斯與瑞士貿易公司簽署了協定，要引進瑞士高端品牌84.2%，并施行免稅的優惠。那樣，崇禮的國際范兒就更濃了。

聽說，這座中國式的達沃斯小鎮只有十幾萬人口，這真是太好了。倘若這是個百萬，甚至千萬人口的城鎮，那所有的味道、所有的風韻、所有的寧靜將蕩然無存。在崇禮，我看到了西式的教堂，其造型大抵是哥特式的風骨罷。據介紹，早在康熙三十九年，天主教就傳入到了崇禮，至今這座城市里還有十分之一的民眾信奉天主教。

令我驚異的是，鎮街旁的路燈居然是用飄落的雪花圖案組成，之上，是一個抽象的滑雪者造型。這種簡約的路燈造型，讓人一望便知，這里是一個滑雪小鎮。這便是“細節”的魅力呀。

我們下榻在一個極似運動員公寓式的酒店，稱“湯INN溫泉假日酒店”。客房里布置簡單，大方、舒適，所有的設施，如電磁爐類等均一應俱全，客人可以在這里煮咖啡、煎牛排、調沙拉。恍惚之間，不是家園勝似家園。打開窗，便是剪影一般的山巒。山風忽來，讓我鄂然，這兒的氣溫幾乎同哈爾濱如出一轍。其實，剛剛踏入崇禮時，便對她刮目相看了。我在去下榻的酒店途中，竟意外地看到了白樺林，還聽說，這兒有一個2128平方米的樺皮嶺風景區。需知，白樺樹是喜冷的，它是我家鄉人的驕傲，想不到它竟然在這里漫山遍嶺的存在。難怪有“天下十三省，冷不過樺皮嶺”的說法。我是哈爾濱人，回想起來，這幾十年來我不斷地在寫哈爾濱，像似一個不知疲倦的街頭藝人歌頌它、贊美它，甚至認為九州之下的冰雪運動項目非哈爾濱莫屬。然而到了這里，瞬間便顛覆了我對崇禮的懷疑、擔心和憂慮。倘若我是國際冬奧會的考察人員，面對這兒的自然環境，面對小鎮干凈的街道，面對那些妙不可言的，像藝術品一樣的小樓及所有的設施，連同詩一般優美的雪花路燈，我定會投上一張贊同票。的確，外行的我完全沒有料到，這里的溫度居然是滑雪運動的最佳溫度，它不太冷，絕無餓狼般嚴寒的侵襲，但也不太熱，據說這里夏天的氣溫才零上19度，而冬天最低氣溫也不過是零下十三四度。更讓人瞠目的是，這里的雪，最大時可厚達1米。不僅如此，這里的存雪區竟長達150多天，而這里的地形、坡度多在5-35度，風速僅為2級，等等，所有的指標都極為適宜滑雪運動，堪與索契一比。專家考評說，這里可開發的雪域可達1000多平方米，是中國最具優勢的滑雪圣地之一。其實早在2009年，崇禮就實施有關滑雪建設項目144個，總投資達100億元，是近年來爭取國家投資最多的。在崇禮，這個藏于長城之下的，尚未被更多的世人所知的“世外滑雪圣地”，就已經建有萬龍、秘苑、多洛美地、長城嶺、摩天嶺、塞納都等等一些滑雪場了。

崇禮縣委書記是一位中年女士，而今流行的說法應稱之為美女。當我夸贊路燈時，她說了這樣一句“官話”：在崇禮，沒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后來我才得知，她的藝術創作力竟來自于她的那位著名畫家的父親。由此可見，一座城市的高雅，一個地方的時尚，不僅需要有國際眼光，不僅要有豐富的想象力，還要有豐厚的文化滋養和高水平的審美眼光啊。

翌日去餐廳吃早餐。令我沒想到是，在這里居然有兩種我非常喜歡的民間小吃。一個是刀削面。那個面案師傅當我的面兒飛刀削面，技術之嫻熟，姿態之傳統，味道之純粹，讓我這個半個美食家贊不絕口。要知道，在哈爾濱，要吃刀削面喲，要走很遠的路呢。削得地道不地道，只有天知道，聊以自慰而已矣。有道是崇禮的地域文化，自明代以來得以發展，清末民初得以整合，漸次形成了以燕趙文化為核心，山西民俗為重要內容，開創了含有蒙古游牧民族文化特點的崇禮傳統文化。文化的融合，成就了綻放民間美食之花的沃土呵。

另一款，便是這兒的筱面了。山西作家兼畫家王祥夫告訴我，筱面分三種，一種是完全脫殼的，一種是半脫殼，一種是不脫殼的。不消說，他一定喜歡吃那種未脫殼的。用這樣的筱面加上土豆絲蒸出來的吃食，山西人稱“筱面丸子”，怪怪的名字。而當地人稱之為“山藥魚兒”。是崇禮地區尋常百姓家，家家都會做的主食之一。據說斯食，可蒸，可煮，可煎，可炒。一般以蒸為主，佐以湯料，口味香甜，綿軟如糯米年糕。據信，若用外地的水做出來的“山藥魚兒”，其口感與味道遠不如用當地水做成之甘美矣。

格外值得一提的還有崇禮的白蘑。作家龍一是個美食家。他說，天下唯崇禮的口蘑（白蘑），色香味最佳，用來清燉、紅燒、做湯均可。其上品，在舊中國一斤要賣到16塊大洋。為此，我一下子買了3斤半，不心疼。

盡管周邊完全是國際一流酒店的環境，上等小鎮的風貌，以及酷似瑞士“達沃斯小鎮”的風光，但當你品嘗到刀削面和筱面丸子，即“山藥魚兒”的時候，你才能真切地感受到中國的進步，中國的品位，中國的當代風度，中國人的自尊、自信和中國人的傳統魅力。亦是崇禮的品質了。倘若您是一個滑雪者，無論是業余還是專業，無論是金牌獲得者還是第一次踏上滑雪板，在崇禮，不僅讓你在滑雪上有新的斬獲，也能讓你盡情享受到“舌尖上中國”的味道。

吃得了，若是恰好無事，可以去泡泡溫泉。這里還是關外第一溫泉的所在地。這“關外第一泉”呀，已經有兩千多年的歷史了。據說，昔年的孝莊皇太后連年奔波，得了老寒腿，由她的孫兒陪同，專門到這里的赤城去泡溫泉。泉水最高溫度達到68度。我喜歡！《康熙起居注》上說道：“早，御乾清門，聽部院各衙門官員面奏政事。巳時，上指太皇太后，皇太后宮問安。是日，太皇太后曰：‘我因身疾特甚，故往赤城（注：張家口境內，距崇禮30分鐘路程） ，汝若同往，恐誤國事，可不必去。上奏曰：‘太皇太后駕幸溫泉，臣若不隨往侍奉，于心何安。至國家政事，已諭內閣，著間二日馳奏一次，不至有誤。太皇太后曰：‘既如此，可便同往”。這也是有史可查的。

翻閱當地的文字介紹還了解到，崇禮是一塊紅色的土地。早在1926年共產黨人就在這里播撒革命火種。抗日戰爭爆發后，革命志士前仆后繼，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成為我平北根據地抵近偽蒙疆聯合自治首府張家口的一塊前沿陣地，其“戰壕梁”，就是一處值得瞻仰的二十九軍抗戰遺址。崇禮真是一塊文化畗礦啊。

吃過早餐，乘車去滑雪場。我們去的是在亞洲非常有名的萬龍滑雪場。令我極為奇怪的是，這個在亞洲那樣有名的滑雪場，我將自拍的風景照片發到微信上后，幾乎所有的朋友都回復說，這是哪里？瑞士嗎？我說這是崇禮，但他們仍然是一頭霧水。那么，就由我替他們觀賞一下吧。

此日吉祥，陽光燦爛，天藍得像無垠的藍寶石。臣，像當年的孝莊皇太后一樣，心情很好。

先介紹一下這個萬龍滑雪場。萬龍滑雪場是由北京好利來集團公司投資建設的，在崇禮縣的紅花梁和平森林公園之內，距縣城僅10公里，占地總面積48平方公里，是國內首家以滑雪為主題的國家AAAA級景區。萬龍滑雪場始建于2003年秋之8月，總投資5億元。中、高級雪道共27條40余公里，野雪道面積120萬平方米。雪場配置索道6條、魔毯1條，總長5060米。4人吊椅式快速索道運速每秒5米，從山腳到山頂僅需7分鐘。4000多平方米的滑雪大廳，配置了先進的造雪系統，造雪面積可覆蓋整個雪場。4公里主要雪道已通過國際雪聯認證，已經連續7次承辦“中國崇禮國際滑雪節”了（我竟然不知道）。日本、韓國等國家已把萬龍滑雪場作為本國專業運動員的指定訓練基地。

站在滑雪場的最高點上，是這里的靜謐，掃盡凡塵，讓心一下子沉靜下來。這身后的一冬，我一直在四季常夏的海島度過，嘗為自己沒有滑上雪悵然若失，耿耿于懷。我萬萬沒有想到，居然能在這里足踏雪場，用身心體驗滑雪者的樂趣。據說，雪場到了月底——只有兩三天的時間就關閉了。可我看到仍然有眾多的中外滑雪者，拽往雪尾，享受最后的滑雪樂趣。

雖然我是個蹩腳的外行，但畢竟是個滑雪者，人在偌大的雪場，躍躍欲試之心陡然上升。盡管滑雪場的雪將化未化，雪面已經很薄了，然，看到那些高山上飛馳而下的滑雪者，做S式回環時濺起的層層雪霧，其水平之高超，姿勢之優美，讓人嘆為觀止。

在雪場，我看到了來自瑞士的一家人，父親，還有他的一個女兒兩個兒子，最小的男孩兒不過四五歲的樣子。他的哥哥姐姐已經滑得很好了，而他，還需由父親牽著小手往下滑。我一直在專注地欣賞他們，并和他們合了影。這照片真的是非常珍貴，他們笑得很甜。我問他們，怎么樣？感覺如何？他們兩個把小手舉起來，說“OK”。童言無忌，這大約是對萬龍滑雪場最美、最真誠的夸獎了。

滑雪場的休息大廳，是一幢偌大的木頭房子，里面是一排排質樸的木長桌。在這里，不僅可以憑窗觀賞滑雪者的表演，還可以品一品這兒的熱咖啡，地道的清茶、紅茶，或點一套蓋澆飯，一邊享用，一邊欣賞窗外的風景。

是啊，這里的溫度真是太好了，不冷亦不熱。您站在早春里，站在將融未融的雪地上，不知覺中，你已經完全忘掉了世間的煩惱，忘掉了凡塵的糾結，甚至忘掉了自己的年齡、職務、榮譽，你，就是一個純粹的自然人。你到這里來，不僅僅是滑雪，而且是做一次一年中難得的靈魂沐浴。在這里你心如泉水，與大自然對話，在這里身如清風，喃喃兮與神傾敘。此生有幸于此，哪怕僅是一天，也是值得你珍藏的寶貴時光。

是啊，我完全沒有想到，在燕山山脈的包圍下，在樺林樹的簇擁之中，天下還有這樣的一爿小鎮。稱它是東方的“達沃斯小鎮”，真是名不虛傳。這所有的一切，已經為申辦2022冬奧會的成功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有數據為證，這個滑雪場海拔在兩千多米以上，垂直落差有554米，不同坡度、難度、長度的雪道竟高達22條，而周邊的雪上森林竟多達2500多平米。這就難怪每到冬季蒞臨，會吸引那么多國內外的頂級滑雪教練、運動員及世界各地的滑雪愛好者，來到這里享受壩上雪國的樂趣。

追源溯本，其實早在1000多年前，遼興宗就已經在太子城滑雪狩獵了。《新唐書·東夷列傳》記載：“以木廣六寸，長七尺”。就是古代的滑雪板。遼代稱“毛滑雪板”、“雪踏”、“察納”等。云：“系其上以踐冰，逐走獸”。其滑行速度可以追逐走獸，如此迅捷，亦足見中國的滑雪運動之淵遠流長了。

時至中午，就在雪場的公共食堂用餐：炒土豆絲、紅燜肉、干豆角、米飯、雞蛋湯，好吃，很香，款式很時尚，以至于離開這個滑雪場時，心中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句話：若到壩上趕上雪，千萬與雪駐。

走出雪場的時候，在痛快與感慨中，終是有一絲糾結。我作為有“冰城”之稱的哈爾濱人，身臨其境，見壩上雪國，春風獨愛，天、地、人，竟處處賽吾家鄉。嗚呼，這便是所謂的天意罷。君子坦蕩蕩，為崇禮祝福罷。羨慕、嫉妒、愛呀。

隨后，去崇禮的另一個滑雪場——云頂滑雪場。先介紹一下。云頂滑雪場在崇禮縣四臺嘴鄉太子城的區域之內，是由馬來西亞卓越集團所屬的國際旅游圣地有限公司投資建筑，據說總投資達150億元，占地有99平方公里。這里與專業的滑雪場似有不同，主要是開發時尚運動和避暑療養。云頂滑雪場果然是國際一流，完全一個五星級酒店的氣派，酒吧、游泳池、餐廳、商場等一應俱全。有趣的是，這里不僅有西餐廳，還有北京涮羊肉。大雪與火鍋，從來是一對歡喜冤家呀。云頂滑雪場有兩條雪道，一條為游覽觀光專設，另一條則是專供滑雪者的攀山索道。我走到滑雪場的邊緣，感覺這里似乎比萬龍滑雪場地勢更高，群山就在腳下，峰巒疊障，延至天邊。聽說，這長城縱橫的一域也是古之郵路繁忙的地方。站在這崇山峻嶺之上，仿佛看見了在壩上策馬飛馳的古代郵驛……

原本以為一杯濃濃的咖啡、一盅淡淡的清茶、一域燦爛的陽光，便是靜中的享受，然而不然，只有踏上彩色的雪板，在雪原上穿梭飛翔才是靜中的上品，靈魂的至美呀。這些南來北往的人相聚于壩上雪國，才會凸顯出一個真實的你，一個透明的你，一個幼稚的你，一個感情豐富的你；那種李白式的狂放，杜甫式的深沉，白樂天式的豪爽，趙子龍式的英雄霸氣，在這兒，古來圣賢皆寂寞矣，唯有滑雪者才能留名壩上，與親朋共享。

崇禮還是消夏避暑、草原旅游的理想之地。這里天藍，水靜，草綠，空氣質量在長江以北名列第一。僅觀廳湖畔就有50萬畝的海棠花、杏花、桃花、梨花，郭沫若先生就曾寫下了“觀廳湖畔風光好，賽過西湖有洞庭”的詩句。康熙大帝則稱贊說“八百里金蓮川百花爭艷”。因此上，每年的6月至9月，是崇禮草原風情旅游的黃金季節，屆時要舉辦一年一度的草原音樂節。我想，那一定是個相當醉人的場景了。

在雪上神游之后，回到下搨的酒店，至愛親朋自然要小聚一番，這兒產的紅酒是必須品嘗一下的。據介紹，由于這里的晝夜溫差大，沙質土壤都與法國著名的葡萄酒之鄉——波爾多極相似，所以這兒的葡萄酒中外馳名。呷上一口，慢慢細品，此時此刻，似乎地球都不轉了，在靜候佳音。好！好酒！由此，興致勃發，開始引吭高歌，南腔北調，地方小曲，平添了一份濃濃的友情，也種下了無盡的牽掛與向往。

崇禮交通

崇禮區位于河北省西北部，北倚內蒙古草原，隸屬張家口市，總面積2334平方公里，總人口12.56萬。縣城距離張家口50公里，距北京220公里，距天津340公里。在高鐵2019年年底開通之前，去崇禮主要是大巴、自駕這兩種方式。目前鐵路只到張家口，再轉到崇禮要浪費近一天的時間，不推薦。

北京到崇禮自駕

全程高速，不堵車、不超速大概需要兩個半小時

大巴

目前雪場中，云頂最早開通了到北京的直達大巴。萬龍與第三方合作，也開通了北京-崇禮縣城-萬龍的班車，周末往返是周五19：30從德勝門出發，周日15：00從萬龍返回，票價往返150元。

俱樂部包車

北京很多滑雪俱樂部都采用包車方式，每個周末組織雪友前往崇禮，車費一般是150元往返。俱樂部通常是交通住宿雪票打包，但有些俱樂部也提供單純坐車往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