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作弊未遂的心理活動

井星懿

“同學們，把書籍、手機、參考資料等與考試無關的物品放到這張桌子上，開始考試了。”一片窸窸窣窣聲中，我轉頭看向十點鐘方向的室友，和他確認了一下眼神。

眾所周知，因為某種“來到一個新環境就能重新開始”的錯覺，我妄想用自己在這個學校的第一次考試成績一雪前恥。但經過了半年的挑燈夜戰，我的英語成績依舊卡在一個尷尬的位置。實力不夠，考試只好劍走偏鋒，沒想到卷子發下來卻翻車于AB卷，我傻眼了。

我看著試卷，試卷看著我，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汗順著額頭粘住劉海，現在還有什么辦法？中年女老師眼神凄冷，戴眼鏡的那位老師看起來很溫柔，狀態不太好的男老師總是打哈欠。我瞅準了空隙，伸了伸手，示意室友一切按計劃進行。一張紙的纖維被慢慢折斷，揉成團，在地板上滾動……我用腳踩住紙團，找機會把它收進了袖子里，單手慢慢展開字條，瞥到了“B卷答案”。我的夢想破滅了！

該死，一切都出在AB卷的問題上。一股邪火在我眼底肆虐，我死死地盯著自己的“A卷”。

等一下，余光掃過，我對隔壁的B卷答題卡做了次最大膽的窺視，然后帶著視域里的殘像重疊回自己的答題卡。答題卡是機讀的，那么機器只認方塊來判斷AB卷；如果除去原有試卷的方塊標記，并把記號改成B卷的樣式，機器在判斷這份答案的時候就會進入B卷的題庫……

考試已經進入后半程，同學們奮筆疾書，老師們也有點疲憊，沒有人注意到我。我趁監考老師不注意拿出刀。手中的美工刀在飛快地打著轉，白色開始慢慢透出來，我手上的這張答題卡很快變成了一張干凈順滑的白板。

我閉上眼睛，調整了下心跳。其間劃過一絲理智，這樣做……不，我現在不能回頭！我打開筆袋，拿出鉛筆，輕輕地在答題卡上打出B卷黑色矩形的輪廓。我坐在A卷的隊伍里，拿著A卷的試題。可手里拿到了一張填滿答案的B卷答題卡。

閉上眼睛，再重新推演一遍。機讀，OK；第一印象，OK；交卷時候的節奏和演技，OK；意外狀況planB……我突然有點慌了——我想要什么呢？是表面上好像進步了的成績呢，還是努力本身的行為？

我忽然意識到這是我的成績卡，卻也是我的十字架。

猶豫再三，我舉起了手：“老師，不好意思，我的答題卡涂壞了，能再給我一張嗎？A卷的。”

溫柔的輔導員老師俯下身關切地聽我講完，確認了我的試卷，又拿走了我的舊答題卡。她愣了愣，低下頭仔細地看了半天，抬起頭神色復雜地看著我。

我梗著脖子，覺得自己像個英雄。

彼岸花開摘自《文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