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莽
春節前一周,哈爾濱市阿城區的冰雪愛好者微信群中流傳著一段視頻,視頻中的聲音有些激動:“王彧夫是全場的焦點,巴赫和他擊拳慶祝!王彧夫,好樣的!”由于拍攝距離較遠,畫面中的人物繁雜,很難看清細節。熟悉情況的人知道,小學五年級的王彧夫又拿冠軍了,還得到國際奧委會主席巴赫的鼓勵。

1月28日,巴赫來哈爾濱視察,正趕上黑龍江省中小學速滑比賽。他觀看了比賽,并與多名小冠軍交談,王彧夫就是其中的一個。他收到了巴赫贈送的五環胸針和良好的祝福:“希望你能參加2022年北京冬奧會!”
王彧夫取得今天的成績,離不開父親和爺爺的培養,祖孫三代傳承讓冰雪情緣在這個孩子身上開花結果。
王家的冰雪情緣要從爺爺王榮凱說起,年輕時的他喜愛運動,籃球、滑冰、田徑等項目都很擅長。用他自己的話來形容:“沒有我不玩的!”王榮凱被分配到東環小學擔任體育老師。鄉村學校規模小,在田徑等項目上無法與縣城學校競爭。經過思索,王榮凱將突破口放在了滑冰上,他深深扎根基層,多年來培養出眾多優秀人才。
東環小學附近有一條河。冬天,王榮凱掃開河面上的積雪,露出厚厚的冰層,這里就成了天然的冰場。王榮凱帶學生們到這里滑冰,玩得不亦樂乎。經過一冬天的鍛煉,孩子們個子長高了,身體強健了,也不像以前那樣愛生病了。
上世紀80年代,學生的課業負擔不似今天這么重,講究德智體全面發展。王榮凱覺得滑冰大有可為,他的做法得到學校領導和家長的支持。第二年冬天,王榮凱在學校的操場上澆了冰,學生們不用頂著凜冽的寒風去河道里滑冰了。
連續3年,東環小學在阿城縣冰雪比賽中總分名列第一。突出的成績引起了其他學校的注意,1986年,王榮凱被調到縣里的勝利小學,繼續擔任體育老師。勝利小學當時自辦印刷廠,經費充足,再加上校領導支持,王榮凱有了更大的施展空間。
冬天是王榮凱最忙碌的時候。他晚上維護冰場,白天帶領學生們訓練。他的努力立竿見影,1987-1991年,勝利小學連續5年在哈爾濱地區冰雪比賽中總分名列第一。《哈爾濱日報》記者就此過來采訪,發表了報道《小鎮上的冠軍》。
功夫不負有心人,1992年,王榮凱的學生楊娜在加格達奇全國少年賽上拿到了500米速滑冠軍。但她還不是王榮凱最得意的門生。當年有個叫劉安的學生,天賦極佳。只練了一年,王榮凱就覺得他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到了小學三年級,劉安的父母怕滑冰耽誤學習,不讓劉安參加訓練。王榮凱很是懊惱。他找到劉安的父母做工作,說不讓孩子滑冰太可惜了,并打下包票說,這孩子肯定能練出來,將來出了成績,找工作不成問題,去哈爾濱市里上班都行。劉安的父母被說動了,孩子又回到訓練場。五年級時,劉安拿到哈爾濱市冠軍,六年級時又拿到了全國冠軍,從此成為專業運動員。2012年,劉安參加青年冬奧會,拿到500米速滑冠軍。
在電視上看到昔日的學生拿到世界冠軍,王榮凱激動不已,他的付出終于開花結果。年輕人在茁壯成長,時間在毫不留情地飛逝,2012年,王榮凱也到了退休的年齡。昔日的阿城縣已變成哈爾濱市阿城區,區文體局希望他發揮余熱,管理區里的滑冰場。王榮凱欣然前往。
老王離不開他的冰場,更離不開孩子。一到冬天,他就開啟了忙碌模式,澆冰場、帶學員,忙得不亦樂乎,卻又樂在其中。
老王對冰雪運動的感情深深影響了家人,他的家庭成了不折不扣的運動之家。
大兒子王智勇繼承了他的事業,年輕時在八一隊專攻速滑,是葉喬波的師弟。退役之后,王智勇到阿城區體校當教練,專門帶小隊員練速滑。在阿城區冰場,老王帶領業余隊的小學員學習入門知識,王智勇帶領體校學員練專業動作,父子倆相得益彰,其樂融融。




王智勇的成就與父親的悉心培養密不可分。王智勇還沒上學的時候,父親就教他滑冰,到了入學年齡,一年級時可以戰勝三年級的隊員,三年級時可以戰勝六年級的學員。父親見他是塊滑冰的料,就把他送入哈爾濱市體校,從此走上了體育之路。
2008年,奧運圣火在中國傳遞,王智勇成為黑龍江省的火炬手之一,在黑土地上傳播奧運精神。
老王的二兒子王智超內向好學,沒有走體育之路,但也繼承了老王優良的運動基因。參加工作后,他迷戀跑步,組建了哈爾濱市先鋒跑團,擔任團長,曾拿過北京馬拉松半馬組第七名,算得上業余高手。


在二兒子的帶動下,老王也想嘗試一下馬拉松。雖然年紀已奔七十而去,但老王不服老,“冬天可以滑冰,夏天我得找一項運動啊,還是那句話,沒有我不玩的體育項目。”
如今,王家的第三代王彧夫已經嶄露頭角,老王希望他能有更美好的未來。
出生在運動家庭,王彧夫和父親一樣,還沒上學就被爺爺帶到冰場,穿上冰刀,搖搖晃晃地學會了滑冰。不過,爺爺現在已經無法指導他了。用王彧夫的話講:“爺爺是業余教練,爸爸是專業教練,怎么練得聽爸爸的。”
王榮凱并不失落,一代更比一代強,這才是該有的發展規律。王彧夫訓練時,爺爺會在一旁觀看,偶爾指點兩句,但更多的時候,王榮凱給孫子的是精神鼓勵。
今年黑龍江省中小學生速滑比賽前,王榮凱逗孫子,說“去年你拿了第三,今年拿個第二就行”。王彧夫不服氣地說:“不行,要拿就拿第一!”王榮凱喜歡孫子不服輸的勁頭,這是成為優秀運動員必備的素質。
王彧夫今年13周歲,身高1米75,體型健壯,是個搞運動的好苗子。老王對他寄托很大的希望,“這孩子不只滑冰好,學習成績也好,在班級沒出過前三名。優秀運動員不僅拼身體,還要拼智商。這孩子兩方面都夠”,老王提起孫子,總是贊不絕口。
關于王彧夫未來要走哪條路,王家起了分歧。爺爺希望他當運動員,走運動路線。媽媽希望他好好學習,將來考大學,走學習路線。專業運動員出身的父親還沒有表態,他希望兒子維持現狀,邊學習邊滑冰,兩邊都不要扔下。
到底聽誰的,王彧夫有些犯難。滑冰是他的愛好,學習是他的主業,著實很難取舍。對老王來說,這是個幸福的煩惱,他也同意兒子的想法,希望孫子有一個開放型的未來,不要太早做決定。老王相信,即便孫子選擇了考學之路,運動也會陪伴他一輩子,成為他終生受益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