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格不白
喵咪說:好像每個人的青春期都剪過幾次自認為很美很帥,卻十分“中二”的發型,每次換發型都對自己說“從頭開始”,這都是我們成長過程中最隱秘的青春。
我是一個對發型很有主張的girl。八九歲時,我娘懶得給我扎頭發,就拿著剪刀追著我跑。我躲進床底下不肯出來,號得驚天地泣鬼神:“我不剪,我不剪!”
最后沒能逃脫母上大人的“魔爪”,被我姐“助紂為虐”地摁在椅子上,“咔嚓”幾下,剪成小子頭。我哭了整整兩個小時,發誓一周都不跟她們說話。
初中畢業時,我的頭發已經長長了。我進了理發店,跟剪頭發的大娘說自己的要求:“兩鬢要留兩簇長的頭發,后面剪短齊肩。”那時我沉迷于電視劇《風云之雄霸天下》,對里面于楚楚的發型謎之偏愛。
大娘是個爽快性子的人,也不勸我,任我胡亂指揮。
當時在后面皮沙發上排隊的還有我的小學男同學,小時候我老欺負他,結果人家初中抽條般長成一米八的帥小伙了。
我很是矜持,一臉高冷地看著鏡子里隨著剪刀掉落的頭發,假裝無意地從鏡子里瞄他。看見他張開嘴,跟個傻子似的看著我(的頭發)。
忍不住心想:他干嗎一直盯著我?難道他暗戀我?耳朵不由得發起熱來,卻仍舊面無表情、正襟危坐。
直到高中軍訓的時候,所有人路過都會瞅幾眼我的頭發并捂嘴偷笑,我才后知后覺,可能是我當初的于楚楚同款發型嚇到了他。

高一時有一個鄰班男生經常給我打電話。其實他長得不帥,痞里痞氣,只是皮膚很白。
印象最深刻的,是我們電話之交終于決裂的那一天。
那天午休,他在我們班門口喊我出去,我當時因為考得很差,心情特別不好,不愿意出去。他就牛氣哄哄地跑進教室來拽我。
拉扯之間,我一屁股坐到地上,把講桌都撞得晃了晃。我也不知道在跟誰較勁,就是不肯如他愿。手指緊緊扣住旁邊的桌子,瘋了似的對他吼:“你有病啊?我就是不出去,別拉我!”
最后他看奈何不了我,便惡狠狠地用手指著我說:“好,你不出去是吧?你等著!”然后轉頭跑了。
我當時覺得特別丟臉,默默地回到座位上,低著頭看書,眼淚一滴一滴,打濕了紙面。
我心里憋著一股子勁兒,心想:我一定要好好念書。
我跟誰都沒商量,跑到理發店理了個毛寸——扎手的那種,開始了人生第一次心無旁騖地念書的生涯。
我沒有再和那個男生通過電話,在高一下學期的期末考試中,我的成績沖到了班級第三名。
后來,我還燙過男式的爆炸頭,還剪過齊耳波波頭,拉過直發,有過及腰的大波浪卷,甚至有一年燙了三次頭發,把頭發搞得跟稻草一樣干枯,不得不全部剪掉。
每一次剪發,都有一點小心思、一些小故事。
我18歲談了一個男朋友,分手多年后,在朋友圈看到我干枯的黃色長發,沒忍住,給我打了電話,說:“你啊,別亂折騰了,對自己好點知道嗎?我記得你以前頭發特別黑、特別順,可好看了。”
一時之間我竟不知該說些什么。
頭發里纏綿的歲月,剪了,斷了,長了,亂了,就這么一年一年,過去了。
唐麗光摘自《讀者·校園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