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禍水：亡國的鍋妾不背

王磊

青山說：愛看歷史書的同學一定發現了，史書上經常出現一種亡國“套路”，那就是男人犯的錯，要女人來背鍋，與之相關的一個成語就是“紅顏禍水”。

于是，再有大臣出來勸諫，夏桀和妺喜就當場把他殺死，從此之后再也沒人敢說話了，后來商湯起兵伐夏，夏桀和妺喜被放逐而死。

等一下，喝酒的大池子？殘殺直言進諫的忠臣？熟悉《封神演義》的同學們可能會問，是不是拿錯劇本了？這劇情明明是紂王和妲己組合的橋段啊！沒錯，夏桀和商紂就像是兩個相隔500 多年的孿生兄弟。

夏桀，屠龍滅虎，智商超群；商紂王，手格猛獸，才智過人。兩個人都文武雙全，所作所為也雷同。夏桀殺掉了提意見的大臣關龍逄，商紂直接把勸諫的親叔叔比干剖腹挖心。夏桀寵愛妺喜，興建傾宮，酒池肉林；商紂寵愛妲己，搭建鹿臺，也是酒池肉林。

而兩位紅顏禍水的背景也非常相似，妺喜是夏桀攻打有施氏時搶來的，妲己是紂王攻打有蘇氏時搶來的；妺喜在傳說中是伊尹派來的女間諜，妲己在《封神演義》里是女媧娘娘派來的狐貍精。同樣的套路，同樣一起作死敗家的狗血劇情。雖然修昔底德說過，歷史會不斷重演，不過這重演的劇情也太巧合了吧？

那真相應該是怎樣的呢？

首先，大多數人腦海中的紂王和妲己，其實是一種文學印象。文藝和歷史有距離很正常，那么商紂王在史學界的負面形象又是怎么樹立起來的呢？

周武王伐紂前的誓詞《牧誓》，提到商紂王的六大罪狀包括酗酒、不用舊臣、重用小人、聽信婦言、信有命在天、不留心祭祀。并沒有什么酒池肉林，炮烙剜心的東西，但到了戰國時期，紂王的罪行就增加了：熊掌沒做熟就把廚子殺了、用象牙的筷子炫富、設炮烙搞人肉燒烤、二十四小時不限量暢飲買醉 、剖開孕婦的肚子看小孩的性別、挖出比干的心看有幾只眼，等等。

到司馬遷寫《史記》的西漢，商紂王的負面形象已經是史學界的共識，其身上的罪名也不斷涌現。因為歷代文人墨客在寫文章時，各種比喻、說明都繞不過“桀紂盜跖”這些反面典型，就跟破窗理論一樣，越是招人罵也越是有人罵，各種黑鍋臟水不斷地往紂王身上招呼，他和妲己身上的罪名變得越來越多。甚至有些橋段直接復制自夏桀和妺喜，導致今天很多人對這兩位古代暴君的“光輝事跡”都傻傻分不清楚。而拜《封神演義》所賜，又把商紂王的這種負面形象以一種群眾喜聞樂見的方式擴散到民間。

實際上，在紂王的父親帝乙時期，商朝與周人之間就已經兵戎相見。紂王的結局雖然是自焚鹿臺，但他在位期間，曾派兵遠征東南，將山東、淮河流域都納入了文明的版圖；還一度把周武王的爹——周文王扣在手里多年。所以， 歷史上的商紂王并不是只有荒淫無度的一面。

如果紂王身上沒有那么多臟水，那妲己更談不上是什么禍水了。當時的商朝在紂王東征之后，已經被周人拿下三分之二的國土，雖收服東南，但主力軍長年遠征在外，國力早被戰爭掏空；至于夏桀和妺喜，在夏桀登基的時候，其實夏王朝已經是內憂外患、風雨飄零，根據《史記》記載，當時諸侯離心，民怨沸騰，國力也已經衰微。

這兩個王朝的覆滅，真的是一個女人就能左右的嗎？在父權和夫權主宰的古代，一個女子又能對國家的興亡負多大的責任呢？歷史的答案從來不是唯一的，而更多的真相需要我們撥開迷霧去尋找。

貓節選自《老王聊歷史·先秦成語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