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英雄的人也是英雄

韓浩月

青山說：金庸逝世了，斯坦·李兩周后也逝世了。兩個創造過大俠宇宙的人物，腳前腳后離開了我們。一個大俠、一個超級英雄，為世界開創了不一樣的時代。

有“漫威之父”之稱的美國漫畫家、編劇、演員斯坦·李于當地時間11月12日去世，出演過他筆下諸多超級英雄形象的演員集體發言悼念，中國影迷也在社交媒體上表達對他的懷念，感謝這位一手締造“漫威宇宙”的傳奇人物，塑造了如此眾多豐富飽滿的英雄形象，有網友非常簡潔地把他稱為“制造英雄的人”。

漫威英雄群像最早以漫畫形象被印于紙張之上，伴隨銀幕與熒屏的普及，“鋼鐵俠”“美國隊長”“金剛狼”“蜘蛛俠”等“活”了起來，之后，影視制作技術上的每一次進步，也都及時體現在漫威電影里。諸多其他好萊塢系列電影有過大的起伏，有的已經消失再無續集，但漫威電影仍有強大生命力，斯坦·李奠基性的貢獻加之其他創作者傾盡心血，才讓漫威英雄“不死”。

斯坦·李去世后，有影迷全身裝扮成“美國隊長”的形象，來到好萊塢星光大道斯坦·李的名字前，向他獻花致敬，照片被傳到網上后感動了無數人，在這一刻，虛構的超級英雄與他們的作者，超時空視界與現實環境，以假亂真地融合在一起。這是包括斯坦·李在內的諸多創作者所要實現的一個美好愿望：當人們被危機感與窘迫感包圍的時候，虛構的英雄出現，負責建立過去、現在與未來的溝通，幫助人們解決一些心靈困惑與心理危機。

正在國內公映的漫威作品《毒液》，里面的角色“毒液”雖是“反英雄”形象代表，但依然被賦予了“溝通”功用，故事借助“毒液”之口提出了“地球已經不再適合居住”的警告，但也借“毒液”附于善良人身上也能保護地球這個設定，達到了促使人類強化溝通、共同面對困境的目的。在該片中客串演出的斯坦·李，僅僅一個鏡頭，肩負的也是“溝通”的任務——正是他使得男主角艾迪·布洛克勇敢地追回自己的前女友。

斯坦·李創造了漫威90%以上的主要角色形象，他與他的伙伴們一道貢獻出《神奇四俠》《鋼鐵俠》《綠巨人》《雷神托爾》《X戰警》《奇異博士》等諸多文本，又擔任了《美國隊長》《復仇者聯盟》《蜘蛛俠》《金剛狼》等30余部漫威電影的編劇職務，同時自己也化身為“醬油俠”，時常出沒于漫威電影中客串演出……他這一生，與漫威緊緊捆綁，與超級英雄形影不離，他雖離世，但他為超級英雄所賦予的形象與性格，卻會繼續尋找新的生存與發展土壤，伴隨一代代新成長起來的年輕人。

漫威英雄之所以深入人心，除了他們具備上天入地、各有特點的超級能力之外，還在于他們擁有普通人身上普遍具備的缺點，比如鋼鐵俠的自負、金剛狼的暴躁、綠巨人的自厭、雷神的魯莽等，總有一款能滿足不同觀眾想要與超級英雄擁有同一人格的愿望。筆下人物如此，現實中的斯坦·李也承受著一名普通人所要承受的壓力，比如被人批評愛出風頭，搶別人的創作成績，創辦的電影公司失敗，需要通過打官司才能討要到應得的版權酬勞，臨死前還遭到律師與女兒的敲詐、虐待……創作超級英雄的他，也要切實面對現實生活無法躲避的真相，或正因如此，他才能夠幫助眾多影迷找到一個與生活和解的出路，他在八九十歲的時候，仍沒有停止創作、表演、折騰，與那些精力旺盛的超級英雄一樣，這也是一種不妥協的表現。

制造英雄的人也是英雄，斯坦·李為超級英雄賦予的形象與性格，依然會借助銀幕以及其他形式繼承發揚他的精神遺產，從漫威的視角或者文化的層面看，斯坦·李失去的只是自己的肉身，他的畢生努力與創作傳奇留下的深遠影響，都足以使他成為無數人心目中事實存在的英雄。

孤山夜雨摘自《南方都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