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張波,國家一級導演,好茶。好茶的張波一直都很忙,做過播音員,當過主持人,干過《非常周末》總導演,也出任過各種官兒……張波就這么悠然地在各個文藝門類中忙碌著,直到《老爺子的西皮二黃》在新華書店上架,朋友們才知道,張波也會靜靜地坐在書桌前文思如泉。2019年1月起,請讀者調頻到“老張波段”,收聽來自張波的聲音……
很 多時候,一空下來,我喜歡背上雙肩背 包,走進一處僻靜、文雅的地方,攤開隨身帶著的平板電腦,舒展十指,在鍵盤上笨拙地起舞。
這個時候,時間是定格的,世界是靜態的,空間是凝固的,唯一興奮的是我的一雙手,我的手在安靜的世界里快樂地跳躍著。
我是從一臺TCL電腦開始接觸電腦,繼而獲得指尖快感的。
那年的那一天,娜在小城帶貝貝,我獨自在省城上班,電腦那時還算得上是一件稀罕玩意。怎么會閃電般愛上那玩意的一點沒印象了,就想很快占有它。
工資在家里的存折上,身上沒有足夠的現金去買那臺電腦。想去跟娜要吧,又怕她一句“孩子要花錢的地方多著呢”給噎回去。急中生智,記起家里有張存折,存折上好像留了點錢給我零花,保不齊足夠買臺電腦了。翻出那張從沒摸過的存折,帶著那種難以抑制的沖動沖到家門口的銀行,排了好長時間的隊,輪到我了,向柜臺小窗遞過存折。
翻開存折,女營業員問:“你要做什么?”
我說:“取錢。”
她說:“取多少?”
我說:“30000。”
她把存折從窗洞里扔了出來:“開玩笑吧?存折上只有幾塊錢,你想取30000?”
排在我身后的那一行人頓時發出一陣哄笑。
后來,還是靠我悄悄積攢下來的演出費和稿費,才又瞞著娜娜,去珠江路的“百腦匯”抱回了一臺電腦。
就是在那部古老、笨拙的臺式電腦上,我開始尋找和悟到了碼字的樂趣。從手指間的蹣跚學步,到靈活的華爾茲舞步。我的那雙不學無術的手終于派上了用場,夜以繼日地敲打著鍵盤,接連寫出了兩部中篇小說《不美的青春痘》和《倦鳥》。
那些年,在東白菜園那間不足四十平米的小屋里,最大的快樂,莫過于用我的十指碼出十幾萬字來。
有很多事情,只要心里念叨著,盼望著,只要你心誠,這件事一準會如愿,比如,我想擁有一臺筆記本電腦。
一個機會,應邀去幫一家文化公司策劃、執導了一個活動,對方甚是滿意,想給我酬勞,我推三推四沒好意思接受。那位還真會把脈,沒幾天,送了一臺嶄新的聯想筆記本電腦過來,說是以后還指望與我長期合作,這玩意我一定用得上。
這回我沒再推辭,收下了這筆“稿酬”。九十年代末,這也算一筆豐厚的酬勞,當然,這也是我的藝術創作和勞動所得。
顧此失彼,隨身攜帶的鋼筆,漸漸被“筆記本”取代,偶爾起筆,顯得十分笨拙,全不似電腦屏幕前,思緒立刻活泛,十指在鍵盤上跳著快樂的“踢踏舞”。
鍵盤,越來越像一個舞池。見到舞池就會有一種莫名的快感,十指也會變得輕盈。
十指也會在思維的驅使下,指向鍵盤上的某一個字符、某一個標點,蹦跶出一個個鮮活的字眼。我很享受在十指的躍動下,鍵盤回應出的那脆生生的敲擊聲。
這些年,這雙手的十指,究竟敲出多少字、多少標點符號來,已經無以計數了。每天寫下的文字、篇章,都會帶給我無窮的樂趣、無邊的慰藉和無限的期盼。
指尖觸碰在鍵盤上的那一份靈動,奇妙無比。落在屏幕上的那一行行“小三”宋體文字,又是那樣地行云流水,酣暢淋漓。相比起來,也消解了許多因為上不了“牌桌”、下不得“魚塘”、做不起“家務”、掄不起“球棒”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