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廉先生，依然和我們在一起

李玉林

突然聽到王嘉廉逝世的消息，還以為是誤傳。這樣一位好人，這樣一位為我們國家和世界眾多貧困的唇腭裂患兒帶來微笑，從而改變了這些孩子命運的好人，怎么會這么早就離開了我們！

我還清楚地記得，18年前，即2000年春天，我們在北京人民大會堂，在中華慈善總會與美國的“微笑列車”簽署合作協議的現場，見到王嘉廉先生的情景。那天，“微笑列車”總裁介紹了與中華慈善總會的具有戰略意義的這次合作，還特別介紹了使這次合作得以實現，為這項計劃帶來2000萬美元慷慨資助的王嘉廉先生。

王嘉廉先生1944年出生于中國上海，1952年隨家人移居美國。1976年，王嘉廉先生創建了CA有限公司。公司成立初期只有3名員工和單一的新產品及“技術必須服務于商業”的簡單理念。后來，CA先進的技術、服務和培訓成為全球成千上萬家企業的計算基礎，CA公司成為全球最大的商用軟件公司。取得了巨大成功的王嘉廉先生一直關心著弱勢的群體，他對如何利用計算機技術改善兒童的生活，密切世界各國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充滿了濃厚的興趣。他為“Make-A-Wish基金會”和“全美丟失及被虐待兒童中心”等機構提供了很大的幫助。“全美丟失及被虐待兒童中心”的總部大廈以王先生的名字命名。為支持教育，他還向紐約州立大學石溪分校美亞高技術中心捐贈了2500萬美元。這是紐約州立大學有史以來數額最大的一筆私人捐款。王嘉廉先生極力鼓勵員工參與公司的慈善捐款搭配計劃。按照這個計劃，CA有限公司對公司員工向醫院、社會基金、教育或文化機構、社會服務和環保組織提供的每項捐款都追加兩倍的搭配捐款。給過去從沒有微笑的患有唇腭裂的兒童帶來微笑的慈善組織“微笑列車”也是王嘉廉先生創建的。

我們看到，這個時候，干練、謙和、善良的王嘉廉先生在人們的掌聲中拿起話筒。

王先生激動地說：“大家都知道，在我的職業生涯中，我參加過無數場關于新企業的簽字儀式。但是，在我所參加過的這么多的簽字儀式中，我覺得沒有任何一場簽字儀式能夠比得上今天這場簽字儀式重要。因為我們今天在這里簽署的不是關于什么新產品新業務的協議，它所涉及的是一種全新的生活。”在談到他們和他們在中國的非常重要的合作伙伴中華慈善總會通過醫生的外科手術，為那些患有唇腭裂的，那些一出生就生活在恥辱和痛苦中，就喪失了信心的孩子們帶來微笑、帶來勇氣、帶來新的生活時，王嘉廉先生說：“在現代生活的奇跡中，這是我所見到的，最實際最活生生的奇跡。”他特別稱贊了那些做出了無私奉獻的醫護人員和慈善工作者。王先生所資助的不單是免費為貧困地區患唇腭裂的孩子們做矯治手術，還免費對有關醫生、護士進行再教育和培訓，從而使這項工作做得更好更有保證。同時他們正在資助一些領先的研究機構，請全球最著名最有成就的專家，進行唇腭裂的根源的研究，為最終在地球上消滅唇腭裂做積極的準備。王先生看著大家說：“雖然我對今天我們宣布的消息，對我們今天的簽字儀式感到自豪，也非常的振奮和激動，但是，我想提醒大家，我們今天所邁出的這一步只不過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我們初期的2000萬美元的承諾，雖然是很多很多錢，但是遠不夠支付幾百萬患唇腭裂兒童的治療費用。這些孩子每天都是哭著進入夢鄉的。所以，我再次鼓勵大家，我希望大家都能登上這趟微笑列車，都來幫幫這些孩子們吧！我敢說，如果你登上微笑列車，你不但會給不幸的孩子一個微笑，你自己的臉上也會多一個微笑。”

就在這一天的晚上，在人民大會堂宴會廳那有2000人參加的大型宴會上，王先生面對在座的一千余名醫生，又一次談到這個問題。他滿懷激情地說：“在今后的一年里，我們在座的醫生，如果每人能為5個困難的患有唇腭裂的孩子做好免費手術，那么就會帶來5000個新的微笑，5000個新的生活。”他說他非常感激那些無私奉獻的醫生，他希望著。

王先生的希望也是許多人的希望，這樣的希望當然不會落空。就在之前一天，我還聽到這樣一個真實的故事：一個鄉村的老漢收養了一個患有唇腭裂的孤兒，老漢帶著自己的全部積蓄來到天津泰達醫院為孩子治病。他自己并不知道他所帶的錢遠不夠支付手術的費用。泰達醫院的醫生們不但為孩子做了非常成功的手術，而且對老漢和孩子紛紛慷慨解囊相助。像這樣的事情，在中國幾乎天天都在發生，更甭提全國各地慈善會每天都在做的這類好事了。

王嘉廉先生笑了，他笑著面對坐在主席臺上的布什先生，說：“現在，我給大家介紹這樣一個人：他非常懂得怎樣幫助人們微笑，對于怎樣幫助別人，他是再精通不過了，他曾經是美國的總統。他教會了整個美國什么是成功的生活，他讓人們知道成功的生活意味著為人民服務。而且，他總是身體力行，至今如此。他和他的夫人芭芭拉飛越半個地球，來到這里，表示他們對‘微笑列車的支持。現在，我們熱烈歡迎布什先生講話。”

王先生說著，帶頭鼓起掌來。

這時，布什先生站了起來，向大家致意，并做了熱情洋溢的發言。他說他非常高興又到中國，1974年，1975年，布什曾偕夫人芭芭拉出使北京，任美國駐華聯絡處主任13個月，他兩眼閃出深情的目光，說：“我們在過去的26年里，一直深深地感到中國人民對我們的友誼……”

談到“微笑列車”，談到這一天的這個活動，布什熱情地贊揚了王嘉廉先生，特別提到王先生要使全世界患唇腭裂的兒童都得到救治的這個夢想，他說：“正是因為我的好朋友王嘉廉先生的這個夢想，我們大家才能相聚在這個具有歷史意義的日子里。”

…………

五年之后的2005年3月下旬，在北京。我們大家又一次在“微笑列車”的運行中看到了王嘉廉的笑臉，聽到了他親切的話語。那時，“微笑列車”對患有唇腭裂貧困兒童的救治已經從每年1萬例，擴大到每年3萬例，那之前幾年里，中華慈善總會與美國“微笑列車”合作已經幫助了7萬多個孩子。在3月24日的會議上，“微笑列車”青木副總裁帶來了“微笑列車”項目的創建者、資助者，美國CA公司總裁王嘉廉先生對“微笑列車”中國合作者的講話。

大家通過大屏幕都看到了，王嘉廉先生正微笑著面對大家，和2000年他來北京時相比，好像沒有什么變化，依舊是那樣帥氣、那樣瀟灑、那樣精力充沛。他向大家做了簡要的自我介紹，說一直為自己出生在中國而感到驕傲;說很遺憾他沒能來北京參加這次重要的會議，說如果他能來，和大家一起在北京，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在座的每一位握手。他非常誠懇地說：“感謝你們所做的事。是你們使‘微笑列車取得成功。因為你們的貢獻，‘微笑列車才能為近7萬名中國患兒提供了免費而成功的唇腭裂修復手術。真厲害！”他說：“我希望在座的每一位和我一樣感到驕傲和自豪，因為我們已經把許多兒童從悲傷和受難的人生中救助出來了。”“微笑列車”還要繼續前進。新的一年里，它將在中國行駛得更快更穩。

…………

這之后3年多，2008年12月19日，一個處處有溫暖、時時有微笑的冬日。我又紀錄了王嘉廉先生與中華慈善總會會長范寶俊的親切會見的時刻。

范寶俊會長握著王嘉廉先生的手，高興地回憶著十年前的往事，說：“您還和十年前一樣年輕，一樣充滿活力，這是不是您總是懷著一顆慈善之心，總是在做善事的緣故啊？”

王嘉廉先生興奮地說：“非常非常地高興！我們又見面了。十年來我們的合作非常好，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十五六萬患有唇腭裂的孩子得到了很好的矯治，這是很大的成績，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范會長說：“微笑列車”在中國是最有影響的慈善項目之一。在中國，黨中央、國務院、全國人大、政協的領導、地方各級領導和廣大的百姓幾乎都知道有免費為患有唇腭裂的孩子進行矯治手術這樣一件好事。在一些醫院和我們的許多地方慈善會，經常可以看到患者家屬眼含熱淚，把一面面錦旗和一封封感謝信送到慈善會工作人員和醫護人員手中。“微笑列車”項目使許多對生活失去信心的患者重新獲得了生活的快樂，是人們公認的最得人心的民心工程。”范寶俊會長非常贊賞王嘉廉先生為這個項目，為中國慈善事業所做的奉獻和貢獻。范會長說，十年來，“微笑列車”不僅在中國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也帶動、推動了中國慈善事業的發展。近年來，中華慈善總會與瑞士、意大利、英國、德國、美國等世界一些國家的跨國公司、慈善機構合作的億元以上的慈善醫療助困項目又相繼發展了十個。王先生起了帶頭的作用。范寶俊會長向王嘉廉先生表示由衷地感激。

王嘉廉先生為中華慈善總會取得的成績表示祝賀，非常誠懇地說：“更該感激的應該是你們，你們做了大量實際的工作，是你們使‘微笑列車取得成功。因為你們的貢獻，‘微笑列車才能為十五六萬名中國患兒提供了免費而成功的唇腭裂修復手術。”

那一天，王嘉廉先生與范寶俊會長親密地站在一起，他們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他們微笑著，笑得那樣自然、那樣幸福、那樣滿足、那樣自豪。那是對過去充滿信心、對未來滿懷希望的微笑。

這兩年之后，2010年12月2日，當時的中華慈善總會常務副會長李本公、副會長彭玉等又與王嘉廉先生在廈門親切會晤。雙方在十分友好的氣氛中，回顧了中華慈善總會與“微笑列車”合作11年來所取得的成績，并就今后如何面對現實，使這一項目更深入、圓滿地發展進行磋商，為“微笑列車”鋪設新的更堅固而暢通的軌道。

那一刻，我也在現場，看到了王嘉廉先生那冬日暖陽般的微笑;聽到了他真誠、溫暖、爽朗的話語。

…………

在王嘉廉先生持續關注支持下，在雙方的努力下，如今我們國家已經有40余萬唇腭裂患兒得到了有效的救治，微笑已經在他們的臉上重新綻放。

盡管，我們見到王嘉廉先生和他交流的時候和機會并不很多，但我們的慈善工作者，特別是那些因為乘上“微笑列車”而改變命運的孩子們一定會常常能感覺到王嘉廉先生的存在。

我們都覺得，王嘉廉先生并沒有離開我們，他依舊和我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