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被名詞和象聲詞拉攏
他終日辛勞卻算不上動詞
糧食,馬匹,了了的盤纏,離鄉——與這些
詞為伍卻不是詩人
他只是衣衫單薄的馬販子
在塵土飛揚的來路上大聲唏噓
“我不該哭,命運對誰都無情”,他跺腳
吐口水,卻不曾埋怨上帝
他把自己當成螞蟻的親戚、樹的親戚、牲口的親戚
“等天黑,打二兩水酒”,他有幸
遇見傳說中的客棧,黝黑臉上重現笑意
其實不是文體里可疑的敘事和說明
沒有人能懂得別人心事
打著燈籠難找到字里行間的語言慣犯:一旦
杜撰開了頭,就像洪水擋不住
粗大的手指關節、小腿的傷疤、心無數次
被疼痛敲擊——他是身份不明的馬販子卻行動
遲緩。他必定和我們有關:和我們的
親爹、舅父、模糊的仇人、曖昧親眷——有著關聯
“什么時候能舒心?哼著小調,種豆得瓜?”
他像缺牙的馬一樣咧開嘴笑
粗糙的人也有一顆柔軟的心啊
打個呵欠就是現在進行時
而收拾麻繩則充滿過去時的危險。他不是休止符
是小人物馬販子。沉默的時候他是雕塑模型
走路的時候他是無詞書
翻到關于苦澀、疼痛和幸福那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