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懿
前幾日在微信上發了條日本井上有一作品西安展,引來了很大爭論,褒貶不一,當時注明:“只看不言說”,因為之前有關井上有一之爭議大體了解,盡管如此還是有些同道及好友私信或電話來討論,聲討中大體規納有這幾點:不是書法,脫離傳統.胡亂寫,看不懂,是書還是畫。
在此我有必要闡述一下對有一先生及其作品的淺顯理解,也算是給這些熱心的道友一個統一回復與商榷。
首先,有爭議不是壞事,說明還是有其價值和意義,應該充許有不同聲音,言論自言是一切自由的基礎。
有關傳統之爭論實在太多,不想再多綴述,傳統不僅僅是時間概念上的遠近,傳統更是一個民族一個區域優秀文化的積淀,若按傳統對書法的品評標準,點畫.結體.章法.墨法,這些在有一作品中都有體現,尤其對結體與墨法的嘗試,有一的視頻及其所臨“顏家廟碑”可窺其傳統功力非同尋常.
什么是傳統,什么又不是傳統?昨日乃今日之傳統;今日乃明日之傳統。若時光逆轉,明日未嘗不可為今日 之傳統。要正視傳統,不是越古老就越傳統.抱著古人就擁著傳統 ,守著唐詩宋詞,迂腐文人遣詞造句華麗篇章就是在憾衛傳統,傳統不是那又臭又硬的裹腳布可以隨處拿來熏人。
傳統是一個吸收儲存的過程,是獲得資糧的過程,資糧越多自由度就越大,藝術史從來都是一個大規模淘汰史,留下來的一定是那些堅守傳統并大膽的破壞與重建者!
“是不是書法”,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當時微信標題為:“有一說一,井上有一作品展”,也沒有加上“書法”二字,不是否認只是想留給觀者更多思考空間。
有一也有過一段話:“隨心所欲地寫吧潑出去把它潑到那些書法家先生們的臉上去把那些充斥在狹窄的日本中的欺詐和體面橫掃出去金錢難以束縛我我要干我自己的事什么書法不書法斬斷它 我要同一切斷絕,甚至斷絕那創作的意識 隨心所欲地干吧”!
二戰時日本東京遭大轟炸,井上有一給炸昏過去,第二天才醒來,發現自己沒有死,但很受刺激,知道生命之脆弱,命運之無常。他在支離破碎的書法作品中寫道:“這么多人給炸死燒死,大概有十萬人在大轟炸中死了,無辜的人,為什么一夜之間死去?婦女兒童有什么罪?頭炸沒有了,肚子開了花”...作品對戰爭的控訴比起畢加索的《格爾尼卡》更為直率。
五十年代有一寫道:“經濟增長,追求利潤,環境污染,破壞生態...這不正是我們現在所面臨的種種問題與困惑嗎?
如此愚癡的一個老人,用他那堅毅勇敢大無畏的精神自由揮灑著,隨心所欲書寫著,有一用生命去書寫,敢于與腐敗的腐朽的去抗爭!在這里勇氣比知識更為可貴!
書法是通過用毛筆書寫文字表達情感意象,文字是載體,文字又是書法的最大阻礙者,就象禪宗不立文字又非文字不能達,有一大膽的讓書法這一東方文化成為了國際符號,是書法.是心畫,是毛筆的自由的揮灑!
人類社會歷經農耕至工業革命至互聯網,大數據,碎片化,各種資訊從未變得如此擁擠,多元化,地球村,區域沖突,融合與對話,一方面社會分工越來越細化,另一方面各種藝術之間也逐漸呈獻一種“模糊性”。
一路走來 ,當數百年前兩希文明的民主法制理性與信仰照亮了地球上絕大多數地方時,我們還在黑暗中摸索 ,當他人在考慮“怎么寫”時你還在考慮“寫 什么”。
又有人會說這是西方“文化侵略”,不知道文化侵略這個詞是不是政客炮制出來的,文化只有先世與落后,融合。
其次,藝術不是必須要懂,聽不懂貝多芬交響曲照樣能感受到樂曲帶來的穿透力,有人說看不懂畢加索的畫,畢氏曰:“鳥鳴好聽嗎”答:“好聽”,能聽懂嗎?當然懂不懂有時是個人知識結的問題!
莫羅曾對馬蒂斯說過“在藝術上,你的方法越簡單,你的感覺越明顯”, 有一那任情姿性笨拙野蠻的揮灑,又理性的進行二度創作的剪裁,使作品“發乎于情,止乎于禮”。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偉大的靈魂總是孤獨的!這種孤獨還將延續下去,延續的時間的越長,其以后影響力將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