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分之一的春

駱一鳴

我回不去的那故鄉，是我的伊甸園。

在四分之一的春，

我回到了我那故鄉。

母親的聲音已經消逝，

家里有一部破舊的縫紉機，

頸上的圍巾就是媽媽縫制的。

我還沒有忘記媽媽的聲音，

撫哄我睡覺時的吐息，

教導我禮節時的訓斥，

房子后花園的白樺樹沒有什么變化，媽媽的墓碑也是……

今夜無眠，

我重游了童年的公園，

沒有兒童，

沒有麻雀、松鼠、蝴蝶，

想挖開那曾經埋下的寶盒，

但已忘記地點，

被石灰覆蓋的杠架，

我依然爬不上去。

公園旁邊的桑樹，

已經被人砍掉。

超市旁邊的雜貨店還在營業，

曾經熟絡的老板娘，

現在早已認不出我是誰，

但給了我最喜歡的飲料。

我來到了那一片寬闊的草地，

我常和哥哥在這里奔跑，

在摔倒的時候，

看到了身旁的野菊，

看到了草中的蜘蛛，

但如今的草地已經沒有了那追逐的兄弟，

可我依然能回想起，

我遙望落日夕暉的時光。

我的伊甸園，

即使無法重現，

我依然了解，記得，

這里曾經真實的一切，

我依然急不可耐地想回到這里。

春風乍起，總有一個回家的人，總有一個回不到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