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煩

林世仁/文 黃祁嘉/圖

小麻煩是白鶴媽媽和狐貍爸爸的孩子，他明明長得像狐貍，卻有一雙像鶴一樣的翅膀。對爸爸媽媽來說，小麻煩所有的第一次都是那么不一樣。故事有點長，可以和爸爸媽媽一起讀哦！

不一樣的“第一次”

風鉆進門縫，飛近床，在小麻煩的臉上溜滑梯……

“呼—”爬上他的額頭。

“咻！”滑下他的鼻尖。

“嘻！”一聲掉進他的喉嚨。

“耶！”滑下他的食道。

“喲嗬！”鉆進他的胃。

“咕嚕嚕！”擠過他的腸。

“噗—”一聲，從小麻煩的屁股鉆出來！

“哇唔……”媽媽趕緊打開窗。

“九點整?！卑职挚纯词直恚耙院缶劈c鐘要記得開窗?！?/p>

“嗯?！眿寢屇贸霰咀?，在密密麻麻、一行又一行的字下面，又添了新的一行：

十月一日，上午九點，小麻煩第一次放臭屁。

小麻煩躺在搖籃里只是笑。

媽媽的本子里記滿了小麻煩的第一次。

第一次大哭，記下來。

第一次打嗝，記下來。

第一次尿床，記下來……

小麻煩的每個“第一次”都被仔仔細細記下來……不是因為媽媽太寵愛小麻煩（當然，這也是原因之一），而是因為小麻煩的第一次都很特別！

小麻煩一出生就很乖，不哭不鬧，剛滿月就會說話。

他第一次開口，說了兩個字：“爸爸！”

狐貍爸爸好開心，尾巴上的歡喜勁兒差一點就讓他蹦上了天花板。可是，才一會兒，他就變得有點生氣。

因為那聲音一直不肯消失，到處飛來飛去，看見什么都喊爸爸。

它飛到電視機前：“爸爸！”

飛到冰箱前：“爸爸！”

飛到拖鞋前：“爸爸！”

飛到小螞蟻前：“爸爸！”

……

“不準亂叫！”狐貍爸爸好生氣。

聲音又跳上他的鼻頭：“爸爸！”

狐貍爸爸一下子就心軟了，好像聞到春天的花香。

可是，才一轉眼，聲音又跳到蒼蠅拍前喊爸爸、飛到垃圾桶前喊爸爸……

狐貍爸爸抓起空瓶子，追啊追，想把聲音關起來。

“咻—”聲音逃得飛快，鉆過紗窗縫，縱身一跳（半空中還翻了三個花式大筋斗），溜進花草堆里，一路追著蚱蜢、青蛙、麻雀……“爸爸！”“爸爸！”“爸爸！”一路叫下去……

世界，我來了！

小麻煩要出門獨自冒險了。

一個美好的星期天，天氣晴，藍天高，朵朵白云像帆船一樣，輕快地駛過天空。樹梢上，風聲輕輕，一遍一遍吹著口哨。

屋檐下，早餐的面包香還在空氣中舍不得飄散。

媽媽收拾好餐具，又幫大家添了一杯果汁：“小麻煩，爸爸和我商量過了，我們都覺得你應該出去看一看這個世界了?！?/p>

“真的？”小麻煩的翅膀搔著他的耳朵，好癢！

第二天，媽媽幫小麻煩準備好行李。背包里裝滿了好吃的包子、饅頭和各種雜糧、點心。“世界很大，慢慢看，不要急。想家就回來?！?/p>

小麻煩點點頭。他又記住了一句好棒的咒語：“想家就回來！”聽到媽媽這么說，他全身都好溫暖。

狐貍爸爸送給他一張地圖和一本筆記本，拍拍他的肩膀：“外頭的世界很好玩，有沙漠，有草原，有峽谷……你要用心看，用心體會，把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手碰到的、心里想到的……都一一記下來。對了，最重要的是—別忘記交朋友！跟好朋友在一起。”

小麻煩望向小路：“那外頭有沙漠？有草原？有峽谷？”

他感到有一點緊張：“世界那么大……我要先去哪里呢？”

“也許，你可以先從近的地方開始。例如，流過我們家門口的彎溜溜河?！焙偘职终f，“它跟著小路一塊兒轉彎，卻沒有人知道它流到哪里去。聽說它的盡頭不是大海，也不是湖泊，而是一個神秘的地方。也許，你可以去解開這一道謎?！?/p>

“還有，剛開始的時候慢慢走，不要急著飛。”媽媽叮嚀他，“新的風景要慢慢欣賞?！?/p>

小麻煩點點頭，把地圖打開：“咦，這張圖印壞了，上面空空的，什么都沒有！”

“不，它沒有印壞。”狐貍爸爸笑了起來，“它只是還沒有完成……這一張地圖在等著你去把它畫出來?！?/p>

“畫出來？”

“對呀！只要你把每天經過的地方都畫下來，等你回來的時候，你就擁有一張自己的地圖了?！?/p>

小麻煩點點頭：“嗯，我一定會把它畫出來！”

樹上的鳥兒好像知道今天是出門的好日子，輕快地飛起來，彼此招呼著，歡唱著飛向藍天。小麻煩抱抱爸爸，抱抱媽媽（還加上好幾個親親），往前走，又回過頭，跟爸爸揮揮手，跟媽媽揮揮手，也跟老房子揮揮手。然后，他轉過身，伸伸翅膀，調整好背包，沿著彎溜溜河往前走。他走過全家人一起看夕陽的地方，走過和爸爸一塊兒撿柴火的地方，走向綠蔭漸漸變得陌生的地方……

在小路轉彎的地方，小麻煩猶豫了一下。他正想往前走，又往后退了回來。

他立正站好，向小路一鞠躬：“哈嘍！世界，你準備好了嗎？”

世界安安靜靜。

他停了停，仔仔細細瞧著前方的路。他把這個畫面牢牢地記在心底。

“哈嘍，我是小麻煩，我準備好了！”他向小路揮揮手，大聲招呼，“我要來嘍—”

世界依然安安靜靜。

只有彎溜溜河“嘩啦嘩啦”地往前流，好像在說：“歡迎！歡迎！”

小麻煩吸了一口氣，把陽光滿滿地吸進胸膛。

他邁開腳步，踩過地上斑駁跳動的樹影，大步往前，彎過了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