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服“四牛”

劉學柱

五（1）班來了個新同學，叫牛犇，外號“四牛”，長得身高馬大，一身蠻力，到處惹是生非，一憤怒，“哞”地吼一聲，令人望而生畏。別的班都不要他，老班蔡老師卻把他領進了班級。牛犇一走進五（1）班，當天就鬧事兒了。

蔡老師將牛犇領進五（1）班，向全班介紹新同學，同學們都知道牛犇這個人，只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蔡老師將牛犇的座位安排在麻小豆的旁邊，麻小豆出于禮貌，主動跟牛犇打招呼，牛犇突著大眼珠子，瞪了麻小豆一眼。麻小豆討了個沒趣，從書包里抽出書本，開始晨讀。

蔡老師轉身走出教室，晨讀課的鈴聲響了，全班頓時書聲瑯瑯，麻小豆也放聲讀書。讀著讀著，麻小豆聽到一陣陣“雷聲”，他以為要下雨了。剛才還是大晴天呢，咋會有雷聲呢？麻小豆十分奇怪。他扭頭看了看，發現牛犇伏在課桌上，口水像小溪似的，淙淙地流到課桌上，嘴巴一張一合，鼻子一吸一鼓，發出一陣陣的鼾聲，呼嚕呼嚕的，像極了沉悶的雷聲。

麻小豆搖了搖頭，又捂了捂耳朵，實在忍受不住，便推了推牛犇，和風細雨地叫道：“喂，牛犇，天亮了！”

牛犇紋絲不動，照樣“呼嚕呼嚕”的，麻小豆加強了點兒力度，又推又搡，又呼又叫：“喂，牛犇，天亮了！”

牛犇醒了，揩了揩口水，沖著麻小豆牛眼一瞪，吼道：“你干嗎，找揍不是？”

麻小豆聳了聳肩，攤了攤手說：“現在是晨讀時間，你該打開課本讀書，而不應該睡大覺。”

牛犇突地站了起來，“嘩啦”一下將課桌給掀翻在地，氣勢洶洶地說：“我干嗎要讀書，我不僅不讀書，還要掀翻課桌，怎么的？”

麻小豆目瞪口呆，牛犇繼續發飆，抬腳狠狠地將課桌踹了幾腳，又將凳子狠狠地砸在課桌上。

麻小豆可不是好惹的，他是學校的“拳王”，曾經在市小學生拳擊比賽中拿過冠軍，而且他也曾經是“混世魔王”，因一言不合，跟別人動過拳頭，把那個惹他的家伙，打得滿地找牙，抱頭鼠竄。

此時，全班同學都停止了讀書聲，向他們倆看過來。但是這時麻小豆卻很平靜，使勁地壓了壓手，示意大家繼續讀書，說了聲：“這事兒讓老班蔡老師處理。”

也不知是碰巧，還是聽到風吹草動，老班蔡老師走進了教室。牛犇梗了梗脖子，但還是將課桌和凳子扶起來，磨磨蹭蹭地坐到座位上。奇怪的是蔡老師像怕惹惱了牛犇似的，沒事似的在班上轉了兩轉又走出了教室。

散學后，麻小豆收拾書包準備回家，蔡老師卻叫住了他，輕輕地說：“麻小豆，牛犇交給你了，你一定有辦法轉變他！”

麻小豆腦子轉了轉，想起以前蔡老師是如何“制服”他的，頓時會心一笑，點了點頭，心里說著：我一定要制服這個“四牛”！

兩天后，上體育課，體育老師要領同學們去拳擊館練拳擊，但因為場地有限，另一部分同學留在體育場踢足球。四十分鐘，分上下半場，中間休息五分鐘。老師囑咐一番，去了拳擊館，同學們就分成兩組，開始打對抗賽。麻小豆是紅方的隊長，打前鋒位置，牛犇身強體壯，成了藍方的中衛。

牛犇突著一對“牛眼”狠狠地看了看麻小豆，像要一口將麻小豆吃了似的。比賽哨聲一響，麻小豆得球，長驅直入。牛犇看在眼里，雙腿站成個馬扎，如鐵閘一般，不想，麻小豆輕輕將球一扣，閃開了牛犇，牛犇也不是吃素的，反身便追，將身體甩出去，來了個飛鏟。麻小豆左腳跟輕輕一磕，輕描淡寫地就閃過了牛犇的飛腿。沒等牛犇爬起來，麻小豆右腳順勢一捅，足球便入了死角。牛犇趴在地上眼睜睜看著足球飛入網窩。

這一下，牛犇跟麻小豆斗上了，別人進球不進球他不管，專盯著麻小豆。麻小豆又來了，這回牛犇改變策略，沒有傻站著木樁式防守，而是雙眼緊盯著麻小豆的雙腿，麻小豆動，他動，麻小豆停，他停。麻小豆此時迎著他而來，牛犇便迎上去，麻小豆左腳輕輕一磕，再右腳一抹，足球便聽話地繞過牛犇。牛犇早有準備，身子左晃右晃，又貼了上去。麻小豆又是左右腳一磕一抹，牛犇又跟著貼上去，弄得像扭秧歌似的。等牛犇再次跟著貼上去時，麻小豆忽然將球挑起來，越過牛犇頭頂，麻小豆一個加速度，停球直接面對球門。

球又進了，牛犇卻爬不起來了，原來他的腰扭傷了。大家都圍了過來，不知誰說了聲：“哈哈，這不是斗牛嗎？”又有人接口道：“幸虧這是足球比賽，要是拳擊場，可就不是扭扭腰的事兒了，不鼻青眼腫才怪呢？”

牛犇半天才爬起來，雙手撐著腰下場休息去了。體育課下課了，足球比賽也結束了，麻小豆獨進三球，可他一下場卻去看望牛犇，牛犇豎起大拇指，甕聲甕氣地說：“我四牛，從來沒服過誰，今個服了你了。你是我‘老大，今后我跟你混了！”

麻小豆向牛犇伸出手，兩個人頗親熱了一番。

轉眼學期過半，學校舉行期中學業測試，考試時間刷刷地過去了，麻小豆瞄眼一看，牛犇還按兵不動，咬著筆桿，雙目無光。麻小豆見監考的蔡老師沒注意，伸長腿，踢了踢牛犇。牛犇一愣，不知什么事兒，扭頭向他看了看，麻小豆便順手將一張紙條遞給了牛犇。牛犇大喜過望，將紙條壓在試卷下面，像在沙漠中見著一汪清泉似的，雙目泛著綠光，手中的筆沙沙沙狂抄了起來。一會兒空空如也的試卷，擠滿了答案。

牛犇這次考了個“好成績”，一天放學后將麻小豆叫到一邊，悄悄往麻小豆的書包里塞了幾樣東西。麻小豆掏出來一看，是些“唐僧肉”、果凍、薯片、克力架什么的。

牛犇四顧看了看，將麻小豆雙手按回書包，神秘兮兮地說：“老大，你夠意思，四牛越來越服你了！”

麻小豆看了看牛犇，將雙手放回書包，笑了笑說：“你今后聽我的嗎？”

牛犇嘿嘿嘿傻笑了幾聲，不住地點頭：“我不是說我跟你混嗎？當然聽你的，唯……唯馬頭……不……唯你馬首是瞻……是瞻！”

麻小豆又瞇眼笑了笑說：“好吧，跟我回教室。”

麻小豆將牛犇領到教室說：“我總不能老是幫你作弊，否則被蔡老師發現了，連我都遭殃。我還是幫你提高成績吧。”

從此之后，麻小豆每天散學后，都幫牛犇補課。別看牛犇人憨憨的，但腦瓜子一點兒不笨，現在麻小豆幫他補課，他學得很賣力，學習成績提高很快，到了期末考試，憑著真本事考了個貨真價實的好成績。

這天，麻小豆回到家，忽然有人敲門，開門一看，是牛犇，他身邊站著個黑臉大漢，手臂上還有紋身，說起話來甕聲甕氣的，有些怕人。黑臉大漢一把抓住麻小豆的雙手，連珠炮似的說：“你是麻小豆吧，我是領孩子來感謝你的，孩子現在變好了，我也得變好！”

原來這黑大漢是牛犇的父親，這人一直是個“混混”，現在見兒子轉變了，自己也下決心改變，這是來感謝麻小豆，并且表決心來了！

麻小豆咧嘴笑了，又是讓座，又是沏茶的，說道：“牛叔叔，到了此時，我也不瞞您了。我以前也是個差生，是蔡老師幫助我，讓我有了今天。那天我讓牛犇考試抄襲，其實還是蔡老師出的招兒呢，我歪用了一下，憑著這個‘歪招，果然將牛犇引向正道。蔡老師也很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