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門峽：仰韶起炊煙，黃河說往事

越聲

河南省三門峽市是1957年伴隨著萬里黃河第一壩——三門峽大壩的興建而崛起的一座新興城市，也是距黃河最近的一座城市。相傳大禹治水時鑿龍門、開砥柱，在黃河中游形成了人門、鬼門、神門三道峽谷，三門峽由此得名。

神秘的仰韶古村落

仰韶村位于豫西丘陵的黃土高地，背靠韶山，三面環水，由多個散居在遺址周邊的村落組成，每個村子都好像一幅美麗的畫卷。如今，這里的村民雖然都搬進了新建的院落，但他們原來居住的窯洞和土坯房仍被保留至今。

仰韶村有一座仰韶文化博物館，來參加開館儀式的瑞典世界文化博物館總館長桑娜·尼爾森女士曾盛贊道：“把仰韶文化博物館建在村子里是一種智慧，代表當代人對祖先的敬仰、對文化遺產的保護、對當地民眾的尊重，仰韶村是名副其實的博物館?！?/p>

仰韶村雖地處丘陵，但因其北高南低的特殊地勢，村子東西部懸崖底部的兩條小溪自然延伸至村南交匯，形成了山水環繞的美景。因為有水，仰韶遺址周邊的樹木生長茂密，遠遠望去儼然一座森林公園。

參觀仰韶文化博物館時，我發現院中一側種著菊花，而另一側則是從歐洲引進的薰衣草，漫步在這美麗的花園，我的衣角似乎也沾染上一抹中西融合的獨特清香。

1921年，受聘于中國政府的礦業顧問、瑞典學者安特生和中國學者袁復禮等人發現了仰韶文化，由此也拉開了中瑞文化交流的序幕。如今，在瑞典世界文化博物館遠東博物館長期展覽著安特生等人留存于瑞典的文物，名為“中國之前的中國”。瑞典學者曾風趣地贊美展覽中的仰韶彩陶：“文物顯示了驚人的創造力和想象力，如果我們能跨越時代，與創造它們的人類祖先見面說話，我們一定會談笑風生?！?/p>

挖出來的四合院

“聞聲不見人，進村不見村，樹冠露三分……”陜縣的村民們以這首民謠歌唱著自己的“地下”生活。

驅車至廟上村，首先看到的是一堵城墻，過了城墻便看到村里幾座稀疏的房屋。和中原地區很多村子不同，廟上村大部分地方是開闊地，一覽無余，卻隱約能聽到說話的聲音，還能看到樹梢露出地面，走近一看，原來這里到處是一座座地下四合院，院子中間還栽著樹，地面上的青磚墻是攔馬墻，可防止雨水流到院里，也可防止地面上的行人一不小心掉進院里。如今，村里仍留存有八十一座地坑院，都挖鑿于百年前。

陜縣的地坑院已有四千多年歷史，屬于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遠看像到鬼門關，住進賽過活神仙?！贝迕駛冞@樣形容地坑院。地坑院的出現與當地特殊的地貌有關，這里的黃土主要由石英和粉沙構成，土質結構十分緊密，具有抗壓、抗震等功能，為挖掘地坑院創造了得天獨厚的條件。

順著坡道下去，邁過門檻就進入了地坑院。地坑院里的第一個窯洞是水井洞，這里的水井一般有三十多米深，用轆轤取水。院里共有十孔窯洞，四孔窯洞住人，其他分別是廚房、柴房、牲畜房、茅房等。地坑院里的窯洞很有講究，主窯門高窗多，一般由老人居住，比起寬敞明亮的現代樓房，窯洞里光線暗，通風也不好，卻冬暖夏涼，非常安靜。

挖鑿地坑院通常都是眾鄉親齊上陣，一般先挖天井，需二十余人花一個月時間挖成，接著挖窯洞，先挖一面窯洞，挖完后讓窯洞自然干燥，一兩年后再挖其他面窯洞，一個地坑院完全挖好往往需要四五年時間。

草鞋與軍歌

我在三門峽了解到誕生于鄂豫皖蘇區的歌曲《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和三門峽頗有淵源。

1934年12月初，紅二十五軍長征來到鄂豫陜邊區建立革命根據地，部隊得以休養生息。當時，紅二十五軍駐扎在盧氏縣已是寒冬臘月，戰士們的單鞋早已磨破，有個名叫張波的小戰士便順手拿了一戶村民放在院外的草鞋換上，晚上村民發現草鞋不見了便去軍部找，政委吳煥先經過調查發現是張波拿了草鞋便要嚴懲，經村民求情才免于處罰。吳煥先發現張波的衣裳單薄，就把自己的一條毛毯送給他，后來張波一直珍藏著這條毛毯，并于1962年贈給了中國革命博物館。草鞋事件當天，根據軍領導指示，政治部秘書長程坦便將他在鄂東北道獨立團唱過的《紅色軍人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歌詞進行了修改，并安排士兵們學唱。

《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旋律最早出自德國的《德皇威廉練兵曲》，1905年湖廣總督張之洞聘請德國軍事顧問編寫軍歌，此曲調便在中國流傳開來。由于旋律簡單、節奏感強，曾被《大帥練兵歌》《土地革命完成了》和《紅軍紀律歌》等歌借用，甚至還曾被地方民間小調借用。

1935年10月，程坦又根據中國工農紅軍總政治部印發的《中國工農紅軍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布告》對歌詞進一步修改，經軍團政治部主任郭述申批準，在軍團編印的《紅旗報》上發表，這首軍歌便在部隊傳唱開來。經歷了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和抗美援朝戰爭后，《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唱響全國，成為流行時間最長、流行地域最廣的一首紅色歌曲。

由此，盧氏縣作為《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誕生的一個重要地方，為紅軍的作風建設、思想建設做出了重要貢獻。

留住詩人的三門峽

唐代詩人李商隱曾在弘農（今三門峽靈寶市）任縣尉，留下了許多瑰麗詩篇。

據史書記載，李商隱在弘農縣任縣尉時負責管理囚犯，他發現許多囚犯是被屈打成招的，就盡己所能幫助這些被冤枉的囚犯減輕刑罰。然而這一做法激怒了時任陜虢觀察使的孫簡，他對李商隱百般羞辱謾罵，李商隱當即向孫簡提出請假還京，孫簡很快便批準了。后來，李商隱在《任弘農尉獻州刺史乞假還京》一詩中充分表達了自己的憤懣和不與孫簡之類同流合污的決心。

當李商隱風塵仆仆趕往京城時，唐朝著名賢相姚崇之后姚合接任陜虢觀察使，聽說李商隱走了，立即派人快馬加鞭追回李商隱。姚合對李商隱說：“我知道你的詩名，對你仰慕已久，也知道你受到奇恥大辱，但請你為陜虢百姓著想，留下來繼續做你沒能做完的事情。陜州、虢州自古山川秀美，古跡眾多，你何不趁此機會飽覽美景、激發詩興？如果你還是要走，我送你風風光光地走，但不能這樣垂頭喪氣、灰頭土臉地走！”姚合這番話打動了李商隱，他決定留下來。李商隱在《與陶進士書》中十分感激姚合對自己的挽留，也非常欽佩姚合的人品和才華。從此，李商隱漸漸愛上了三門峽的山水，與三門峽有了割不斷的緣分，工作之余，詩人游覽山水，先后創作出《荊山》《出關宿盤豆館對叢蘆有感》《次陜州先寄源從事》等謳歌陜州、虢州山川古跡的詩篇，為三門峽留下了寶貴的文化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