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棗樹情懷

寇俊杰

酸棗樹是家鄉常見的一種灌木，它把平整的地方讓出來，供人們種莊稼，自己只生長在溝邊崖畔，犄角旮旯，并且枝繁葉茂，葉綠果紅，從不以自己生長的環境貧瘠惡劣而自暴自棄。

酸棗樹的果實又圓又紅，不但個小，而且核大皮薄，可是吃起來又酸又甜，味道很好，特別是我小時候物質匱乏的年代。每到秋天，那滿樹紅珍珠一樣的酸棗果就是我們的最愛。用長竿勾住樹枝一晃，酸棗果就像雨點一樣落下來，我們就開始小雞啄米似的彎腰撿拾。從此，在一個月的時間里，我們的書包里、口袋里總少不了酸棗果，沒事時吃上幾顆，就覺得是世間最好的美味。酸棗刺還可以做風車玩兒。用一張正方形的紙做成風葉，截一根高粱稈，然后找稍長一點兒的酸棗刺把風葉扎在高粱稈上，微風一吹，風車就轉起來。我和小伙伴就拿著這樣的風車，邊跑邊看誰的風車轉得快。

冬天，人們在長竿上綁上鐮刀，割下酸棗枝，用長繩一捆，拉回家或堵在豬圈門上，或扎在籬笆上，或壘在墻頭上。又尖又長的酸棗刺，像忠誠的衛士一樣保護人們的財產。酸棗樹還救過我一命。9歲那年，大人們在地里干活，我和小伙伴玩“摸瞎子”游戲。到了溝邊我也不知道，當伙伴提醒我時已經晚了，我一不小心腳下一滑，“啊”地一聲就掉進了溝里。父親聽到喊聲趕緊跑到溝底，把我抱起來左右看看，發現沒受大傷，只是棉襖劃爛了，手上、臉上有幾道被劃傷的痕跡。他仰臉看看溝邊密不透風的酸棗樹，訓斥我說：“看你以后光知道玩兒，要不是酸棗樹擋著，你有十條命都沒了！”雖然父親的話有些嚴厲，但不正像酸棗樹一樣嗎？雖然它的刺把我劃傷了，但卻避免了我受到更大的傷害。忠言逆耳，這才是對我最無私的愛??！

現在，酸棗果對我的吸引越來越小了，人們也不用酸棗枝扎籬笆了，可每年秋天，我還是要到溝邊看看酸棗樹。在五彩紛呈的現代社會里，酸棗樹雖然淡出了人們的視線，但它依然繁茂地生長著，哪怕落下的果實無人撿拾，哪怕有些根已經裸露，可它不管這些，依然努力把自己的根深深地扎進泥土、石縫，保護泥土不被雨水沖走；依然努力把自己的枝葉伸向藍天，去迎接屬于自己的一片陽光。

酸棗樹安貧樂道，無私奉獻，默默無聞，守護家園，這不正是家鄉勞動人民的真實寫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