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靜
(西北政法大學,陜西 西安 710063)
尼古拉斯·尼葛洛龐帝曾預言,“數字化生存天然具有賦權的本質,這一特質將引發積極的社會變遷。”在信息技術的不斷刺激下,話語結構、公眾需求與社會結構隨之發生變化,網絡輿情生態變得難以預測與控制,傳統上依靠黨管媒體體制的政治溝通體系,一定程度上出現傳播失靈,傳播效果差強人意。對此,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運用信息化手段推進政務公開、黨務公開,加快推進電子政務。”
政務新媒體是政府機構、公共服務機構和具有真實公職身份認證的政府官員進行與其工作相關的政務活動、提供公共事務服務、與民交流和網絡問政的新媒體平臺,它的功能主要包括網絡問政、信息傳播以及政務服務等,實質是多元功能的政務信息服務平臺。
據知網數據庫的文獻檢索記錄顯示,截至2019年4月,以“政務新媒體” “政務新媒體”為關鍵詞的論文有524篇,通過文獻梳理發現,現有的關于政務新媒體的研究中,從用戶角度出發的研究相對較少,且大部分是從使用與滿足理論和“5W”傳播模式中某些元素出發來進行研究,其中,社會框架與用戶的動態性關注較少,缺乏宏觀視角。為了實現宏觀到微觀的全面分析、社會結構的限制與個體的互動性的有機結合,文本利用“日常生活言行”理論來進行政務新媒體用戶行為的研究分析。
法國社會學家皮埃爾·布爾迪厄,提出了著名的“日常生活言行”理論,他認為“完整的實踐模式是把行為理論化為慣習、資本以及場域之間關系的結果”,即日常生活言行理論=[(慣習)(資本)]+[場域][1]。該理論兼顧了社會結構和主體意識的辯證關系,具體來說就是主張透過場域、資本與生存心態的交互建構,解釋個體與社會的聯結關系,理解個體如何在此關系中發展自己的行動策略,從而來解釋個人言行品位以及社會階級的產制與復制。
對政務新媒體來說,催生用戶行為的動因不僅源于用戶的心理層面,用戶行為也受制于認知結構,以及所在社會結構與社會環境等因素的影響。在這個過程中,制約與主動是動態持續的互動狀態,即用戶在社會結構下行動,所產生的行為也會反過來影響甚至改變已有的結構,這就是“日常生活言行”理論實現行動主體與場域結構的動態交互歷程的獨特之處,本文借用該理論來對政務新媒體的用戶行為進行研究與分析。
首先,場域指的是行動者進行象征實踐的社會空間,可以視作各種關系系統或網絡構成的社會空間。靜態來看,場域是一種網絡結構,由各種權力位置關系制約形成,行動者的生活受制于場域;動態來看,行動者根據自身所在場域與所擁有的各種資本,不停爭取更為有利的位置,在這個過程中場域成為了具體的動態的實踐活動場所。
其次,慣習又稱生存心態,布爾迪厄認為慣習是一套“持久的預設及原則”,其功能是提供基礎架構,產制出具有結構的、整合的實踐行為。如果將社會看作一場游戲,行動者根據會根據內化的游戲規則參與游戲,而游戲規則就是慣習,它能解釋個人實踐和社會結構之間的關系。慣習強調主動性與被動性,即慣習既是結構也是行動,慣習同時描述主體行為建構的過程,也是社會結構客觀再制的過程。總的來說,可以將慣習理解為個人個性稟賦、生活經驗、階級性質以及生活環境等的記載本。
最后,資本是行動者在場域中競爭中可以累積和占有的支配力,可以是物品資產,也可以是知識訊息,擁有某種資本,也就擁有支配權力,去爭奪場域內的某種利益,資本也是社會和個人性質的。布爾迪厄將資本劃分為經濟資本、文化資本、社會資本與象征資本。四種資本關系緊密,一定條件下相互轉換。一定意義上,資本是個體采取行動與實踐的出發點與落腳點[2]。
“場域” “資本”與“慣習”三者之間聯系緊密。資本是個人在場域中競爭的籌碼與目標。場域是資本和慣習的大環境,所有行為發生在場域之中,場域是客觀環境。慣習是場域中主體“性情傾向”的主觀性概念,“慣習”總是與特定場域相連接,它與場域存在結構與建構的動態關系,即通過實踐來實現在結構中建構新的結構。
布爾迪厄認為,要解釋行動者的日常生活及其行為,就要在既定的場域中,分析行動者如何運用其慣習及資本,追求有利的位置。在進行政務新媒體的用戶研究時,如果結合日常生活行為理論,突破傳統傳播模式的限制,將視線放寬于整個社會網絡環境中,重視用戶的主觀意愿與社會結構的交互,這樣用戶研究可以更全面。本文利用日常生活行為理論提供的一組思考工具(“實踐” “生存心態” “場域”)來進行指引,搭建新的研究維度,從宏觀至微觀、結合被動與主動以及兼顧結構與建構來分析政務新媒體用戶的行為機制。
新媒體場域,指在整個新媒體場域中,媒體、用戶、廣告主基于互聯網和移動互聯網平臺構建起多元交互關系。新媒體場域的形成與發展,最主要得益于信息技術的進步,數字網絡賦予新媒體場域中的主體(用戶)數據屬性,在該場域的用戶可以脫離現實生活中的“實體”,以數據形式虛擬身份行走于網絡間,進行信息與意見的傳播活動,留下數據“痕跡”。
利用狂歡理論來看待新媒體場域,技術變革改變了信息傳播環境與傳播格局,去中心、即時性、交互性的網絡構成了人們“第二種生活”,人們的表達得到了自由;另一方面,現實世界中的階級、身份的區分投射在了網絡世界中,無數網絡現象的背后,隱藏的是現實世界盤根錯節的權力、利益紛爭和支配與被支配的不平等。“狂歡”使網民在從眾心理驅使下,理性暫時性缺失,網絡暴力、道德綁架的行為屢見不鮮。毋庸置疑,伴隨信息技術的進步,網絡治理會不斷加強。如今,新網絡治理環境下,在新媒體場域中活躍的用戶再難以像過去一般抱著“法不責眾”的心態丟棄理性肆意“狂歡”,治網可以督促用戶的網絡活動更加自律,同時也會使用戶的慣習隨之改變。
慣習作為一套指導實踐的“持久的預設及原則”,根據慣習的意義,本文著重從用戶的感知價值與參與行為兩個方面結合一起論述新媒體場域下政務新媒體的用戶慣習。
在政務新媒體中,感知價值的現實測量標準可以通過傳播內容的瀏覽量、留言活躍度與轉載量等反映出來,這也是衡量一個政務新媒體受用戶歡迎程度的關鍵。有學者將用戶的參與行為分為三類:瀏覽、互動和創造行為。感知價值與用戶的參與行為兩者互相影響與修正:感知價值影響用戶信息行為的選擇,即影響用戶的參與行為,采取行動后又會將新的體驗與感知反饋給原有感知價值,在原有基礎上進行加強或修改。
美國心理學家費斯廷格提出的“認知不協調”理論,論述每個人尋求內心協調和平衡狀態的需要。在政務新媒體中,用戶行為的引發受制于用戶的認知結構的支配:為避免出現認知“失衡”,用戶也會基于已有的認知結構進行價值判斷,從而衡量該內容所傳達的價值取向是否契合用戶的原有認知,最后再選擇性采取相應的行動,或忽略,或點贊,或評論……
綜上,網絡治理下用戶行為的變化是用戶認知結構改變的外層表現。用戶對政務新媒體內容所采取的行動,簡單來看是用戶基于自己喜好來對信息采取的相應動作,但實際更深層的是一個認知價值的判斷與選擇的過程,是場域與用戶慣習互動的過程,體現了社會結構和主體意識的辯證關系。
從場域到用戶慣習,是一個主動與被動結合、從宏觀到微觀的過程。政務新媒體的用戶行為的分析和理解不應局限在單一元素中,用戶行為是社會結構和主體意識相互作用與影響的結果。本文研究政務新媒體用戶行為的最終目的是期望通過用戶行為的分析與研究,可以為政務新媒體的運營提供有價值的借鑒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