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魯亞馬孫河的“水路項目”

李文

在秘魯的亞馬孫河上，“艾德”號輪船在黑暗中行進，不可避免地陷入危險的僵局，在即將擱淺的情況下，該船巨大的螺旋槳被迫反向推進，經過不懈努力，直到黎明，船員才將船停泊在河邊。

“有很多夜晚，你無法看到河中的沙壩，當能見度太低時，我們會停止航行，”船長加德爾·蓋茲說，他在秘魯亞馬孫中部的兩個港口之間運送貨物和乘客，單向航行大約是990公里。

盡管蓋茲有數十年在秘魯亞馬孫河上航行的經歷，但是淺灘經常導致他的船只擱淺。一個平時只需要3天的航程，在夏季干旱月份，由于河水水位低容易造成船只擱淺，航行可能需要一星期才能完成。

但是，亞馬孫河及其主要支流，即將建設一個大工程，這個工程就是被稱為“水路項目”的河道疏浚和拓寬工程，該工程將會改善亞馬孫河的航運條件，大型船只有望在亞馬孫河流暢通無阻。

秘魯官方將“水路項目”視為亞馬孫河開發與發展的啟動器。但是，當地的土著居民并不歡迎項目的實施，他們認為項目的實施會威脅到他們的糧食安全、社會安定以及流域的繁榮，對“水路項目”持懷疑態度。

“這些大的河流工程，并不為我們這些習慣于乘坐獨木舟的土著兄弟著想，它們是為大公司服務的。”羅勃特·圭馬斯說，他是當地一土著群體的主席。

“水路項目”是秘魯跨國基礎設施戰略的一部分，該戰略通過建設跨國界的高速公路、河道和電信系統網絡，將秘魯首都利馬北部的卡亞俄港與巴西的大西洋連接起來。

“水路項目”投資超過9500萬美元，將為秘魯亞馬孫河及其支流沿河船只提供56米寬、1.8米深的航路。該項目將伊基托斯、普卡爾帕等主要亞馬孫河港口城市連接起來，將覆蓋全國14個民族的424個社區。

秘魯政府聲稱，“水路項目”將會配備河流水位測量系統，降低船只擱淺事故發生的風險，降低旅行和貨物運輸的成本，促進當地的經濟發展。

該項目將于2020年開始，將需要沿著河流大約2500公里疏浚河道，并清理相關的林木，以便為運輸各種物品做好準備，需要提供更深、更快的航道。該水道預計將于2022年投入使用。

但是，當地的土著部落卻在擔心“水路項目”建設會造成沿河林木被砍伐，以及一些沿河巨石的移除，這些是亞馬孫河魚類聚集和產卵的場所，他們擔心項目的實施，會減少他們食物來源多樣化及數量。較快的流速會對獨木舟的出行不利，并且會增加河岸洪水發生的概率，洪水將會威脅他們季節性糧食作物木薯的種植和生長。

“我們農民將會處于危險之中，項目的實施將會威脅我們的食物來源，這是致命的。”圭馬斯說。當地的水利部門說，干旱季節亞馬孫河的低水位，成為制約河流航運的瓶頸，將會造成航運的延誤，影響地區的經濟發展。

秘魯的亞馬孫河段，有超過6000公里的可航運水道，河運占交通運輸總量的90%以上，包括使用輪船運輸天然氣和木材。

“河流是亞馬孫地區唯一的水上高速公路，沒有水路航運，我們將無法利用夜間時間進行運輸。”當地工業部門的喬斯·來托普說，“水路項目”建設，將會溝通沿河的許多城市，使這些城市的貨物順利到達該國最大的港口伊基托斯。“水路項目”能夠促進亞馬孫河上的天然氣和木材運輸，并向外國市場開放資源豐富的省份。“這個項目將帶來來自北美和歐洲的投資，這將有利于整個地區的發展。”喬斯說。

但是當地土著群體對該項目的直接經濟利益持懷疑態度。他們只是希望項目的建設，不會對他們的生活方式造成影響和傷害。

秘魯的法律規定，任何涉及土著人土地的基礎設施建設項目，都需要與當地土著人協商。土著人對項目的抗議，導致2015年項目建設的停滯，秘魯相關的州政府派遣翻譯和技術工作組，對境內300多個土著人自然村進行說服和教育。

代表當地土著人利益的圭馬斯說，秘魯的交通部為項目的實施盡了最大的努力，他們舉辦了公眾講壇，述說項目實施的好處，提供大量的技術信息，最終在2015年成功地“賄賂”了土著群體，其實并非真正意義的賄賂，而是答應他們一些條件。

“州政府答應給他們修路，提供照明以及社區的其他服務，以取得他們對水路項目的同意。”圭馬斯說。

格里高里·王是當地水運部的部長，他并不認同賄賂的說法。“當地的社區中有一些錯誤的信息，許多政府的官員在談判桌前認真聆聽土著民眾的聲音，聽取土著人的訴求，為他們辦好事，這不能說是賄賂。”格里高里說。

通過答應土著人的要求，政府就可以規避“水路項目”建設的環境問題，一個亞馬孫河環境保護組織的代表說。

“實際上，政府有責任為土著人提供修路、照明等基本的社會服務，而不是以這些服務為籌碼，與當地的土著人交換項目建設的許可。現在，一年半的時間過去了，政府答應的社會建設技術細節仍然沒有落實。”環保代表說。

格里高里說政府資助的項目已經取得了一些進展，“州政府資助的道路建設需要時間，并不能一蹴而就。就像水路項目一樣，在實施之前需要進行研究”。

秘魯政府向土著社區承諾，河道疏浚只有在環境評估完成以后才能實施，但是，土著人認為水路項目的實施者不了解當地的地理，不知道河流是否會改變他們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