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太郎
科舉取士,是中國封建時代選拔人才的重要手段之一,它是繼“世卿世祿”制度及“軍功爵制”之后的一大歷史進步。科舉制度的施行,給天下寒門學子打開了一扇晉升之門,也為各個王朝延攬了許多管理人才。
“科舉”一詞,也有廣義與狹義之分:廣義的科舉指分科舉人或設科取士,約略同于貢舉,起始于漢代;狹義的科舉指進士科舉,始于隋朝。從隋煬帝大業元年(605年)進士科的創設,到清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廢除科舉,科舉制在中國歷史上存在1300年之久。
雖然科舉制度發軔于隋代,但由于歷史資料缺失的原因,隋朝的狀元情況如今已無從查考,有史可查的第一個狀元,就是唐朝武德五年(公元622年)科舉甲榜第一名的孫伏伽。按理說,這個“第一次”的“第一名”該是名垂青史、聞名天下的,但是,孫伏伽的名字為何卻鮮為人知呢?原來,這一切都與他的性格有關。
孫伏伽,出生于隋朝開皇年間,貝州武城(今河北省故城縣)人。孫伏伽的父輩應該是富貴之家,有余錢供子孫讀書,所以,學業有成的孫伏伽,成年后便涉足官場,成為一名小吏,開始了他的宦海生涯。到了隋朝末年,孫伏伽成為京畿萬年縣(今陜西西安)的法曹。所謂“法曹”,就是協助縣令負責一縣治安及刑獄的輔助官。套用現代的級別,也就是一科級干部吧(相當于現在縣級的法院院長、司法局長兼公安局長)。
都說“識時務者為俊杰”,隋滅唐興后,孫伏伽選擇了歸順了李唐,從隋朝舊吏變身為唐朝的新貴。唐高祖武德五年(公元622年),唐朝第一次開考取士,孫伏伽高中科舉甲榜第一名狀元及第,成為中國科舉史上有據可查的第一位狀元。
在治國理政上,孫伏伽還是有自己的見地的,還直言能諫。比如,唐朝平定天下后,唐高祖頒布了大赦令。但是不久之后,唐高祖又要處罰農民起義軍的將領。孫伏伽進諫說:“王者無戲言”、“法者陛下自作,須自守之”,往昔攻打天下時,應該隨機應變,現在四方已定,皇上制定了法律就應與天下人共同遵守,這樣天下百姓才能相信而畏懼。如果自己做事不講信義,而要天下的人相信你,怎么可能呢?
孫伏伽心存百姓,為民請命。當時,軍糧賦斂十分繁重,他多次請求減免。武德九年(公元626年),孫伏伽彈劾民部尚書裴矩 “茍釣虛名”,而不“救恤百姓”。由此,唐朝征收賦稅由以戶為單位改為以人口為單位,使貧苦的農民得到實惠。
不久,孫伏伽又迎來了他人生中的一次重大抉擇。唐高祖武德九年六月,在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時,他堅定地站在李世民一邊,這為他日后的升遷打下了基礎。玄武門之變之后,孫伏伽獲賜男爵,食邑樂安。李世民一上臺,孫伏伽繼續受到重用,依據他曾經有過縣級法曹的工作經歷,一下子被擢升為大理寺少卿(最高法院副院長),這樣的升達速度,就像坐火箭。
貞觀十四年(公元641年),孫伏伽升職為大理寺卿(最高法院院長)。如果照此發展下去,是不愁封侯拜相的,但是,由于性格原因,孫伏伽此后的仕途卻并不順利。
有人評價說,孫伏伽為人忠直誠懇,敢于直言上諫,有魏征之風。唐太宗李世民在繼位之前,南征北戰,經常打仗。后來天下太平了,沒仗可打,于是就迷上了打獵,幾天不打獵心里就癢癢。孫伏伽認為李世民這是不務正業之舉,曾多次上書勸諫,但是,李世民卻置若罔聞。一天,唐太宗又要去打獵,他領著幾個侍衛,背弓插箭,帶著獵鷹和獵犬,正要出發。這時孫伏伽匆匆趕來,一把拉住李世民的馬韁,跪在馬前說:“陛下今天出門,就請從老臣身上踏過去。”
這樣一鬧,讓李世民大沒面子,就讓人把孫伏伽拖出去斬了。孫伏伽面無懼色地說:“夏朝的關龍逢因直言進諫而被殺,我情愿和他在九泉之下相見,也不愿意再侍奉你了。”不想被罵昏君的李世民只好假意言笑,說,朕只是和你開個玩笑,試一試你的膽量,然后默默地取消了這次狩獵之旅。
李世民身邊早已有個整天喋喋不休的魏征了,再添個這么個主在身邊,那哪還有清靜日子過啊,于是,找了個借口,將孫伏伽外放,給了他個陜州刺史,讓他去治理地方了。一個州的刺史要,充其量就是個廳局級,比大理寺卿低了好幾級。
孫伏伽在地方官的任上,一直干到永徽五年(公元654)才退休回家。四年后,孫伏伽病逝于武城的老家中。中國科舉史上的第一位狀元,就這樣默默無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