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澤涵
三月中旬,我閑居廣州父母處。一日,散步路過省實路,遠遠望見江邊那排二丈來高的樹,正怒放著火紅的花,美得高貴、大氣。枝丫雖無一片葉子,卻有著看不盡的生機。一問路人,說這就是木棉花。
我奇怪的是木棉樹枝,它不是如槍桿子一般刺向天空,而是平伸開來或下垂的。我殷殷地走到樹下,發現樹的下端更奇怪,像菠蘿的表面,長滿了緊密的肉瘤,而且每個瘤上又生著一根尖銳的刺。我要是一掌拍下去,必然會鮮血淋漓。可我為什么要拍它呢?輕輕地撫摸不好嗎?
數日后,我晨跑時又經過省實路,見很多大媽、姑娘在拾木棉花,她們用細繩將花穿成一個個環。姑娘說,花環可以用來觀賞,也可以送人。大媽說,木棉花風干后珍藏起來,可以煲粥、煲湯,清熱解濕毒。然而,它也有不足,樹干雖粗壯,但質地太過柔軟,派不上大用場。可如果樹材上乘的話,不就要被伐了去做建材嗎?
我在自然界里尋覓了好多年,企圖找到一種東西,可以和為人之道互相印證的,終于找到了。做人嘛,無須太有用,但得有一定用處,留一線為自己活。我不愿讓人覺得自己清高孤傲,也養就了五分謙遜,但我也不需要任何人都靠我太近,我要給自己設一層防護衣,給那些心存惡意的人一種警惕。人有針尖來,我以麥芒抗之。
找一種可以去品鑒、悟化的東西并不難,但是要找一種可以映射人心本相的東西十分不易。文如其人!我一直不肯承認這話,文章是“做”出來的,人也可以“做”。兩年前,我已意識到行文缺高度、維度、深度、廣度和厚度。之后,撰文都會對準這“五度”努力,然而見效不大。或許寫文章真的不僅要修煉做文的技法,還要在做人方面下功夫。
的確,我也缺“五度”:沒存什么大志,好在關心國運民生,余下的就是自己的小生活;處理問題太過心急,往往還沒選好突破點,就下手了,結果事倍功半;眼光總停留在表相,沒去抓透本質;見識和視野自知淺薄,有待開闊;整個人也不太穩重,缺一分厚重感。能夠認識透徹自身的短處,也是一種水平和幸運吧,這樣就可以有針對性地去改正、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