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朱小三兒,老朱家的三丫頭。
上臺面兒的名字叫朱迅,男女通用。
我出生在北京黃亭子大院。小時候,一到飯點兒,院子里總會響起街坊們的大呼小叫:“紅紅、昉昉、三兒——你媽叫你們回家吃飯!”一般此時,紅紅正站在大樹下把風,昉昉跨在樹杈間接應,而我則趴在樹梢上,偷襲知了或摘別家的果子。
回家也不消停,三姐妹玩得最多的就是演戲。大姐姐長得好看,演特務;二姐姐力氣大,演敵人;我淘得跟小土匪似的,卻只演英雄。剛看完《紅色娘子軍》,進家門就見二姐披著毛巾被,威風凜凜地站在床頭,“說!你把人藏哪兒了?”“不知道!”我英勇不屈。“敵人”二話不說,揮槍射擊,我應聲倒地。一聲悶響,頭結結實實地撞上了桌角,頓時血流如注。桌上的收音機也砸在地上,壯烈“犧牲”了。
媽媽聞聲進屋,見我一臉的血,嚇得抱起我就往醫院跑。消毒、縫針、包扎,累到半夜才回家。
暈暈乎乎地躺在床上,我聽著媽媽在一旁罵二姐,覺得自己能為藝術獻身,特別“崇高”。繼續忍著疼,咬著牙:“媽……如果我不行了,等爸爸回來,把他給我的巧克力分給姐姐們吧。”說完倒下,又強撐起,“還有——我存錢罐里的鋼镚兒,留給爸爸交黨費吧。”
說起爸爸,只為了勾出媽媽的淚,在我的童年記憶中根本沒有他的影子。聽說爸爸是新華社的記者,我還在媽媽肚子里時,他就被派駐國外,一去六年。每當媽媽要教訓我們,只要姐妹們怯生生地說句“等爸爸回來……”,媽媽高高冶起的手總會無奈地放下。
剛上中學,爸爸被派駐香港新華分社。當時中英關于1997年香港回歸已經開始談判,正是“圖窮匕首見”的關鍵時期,社里同意媽媽隨行。爸媽因工作已經分居十多年,這次任務重大且能攜手同行當然興奮.當他們把最擔心的目光投向我這個老疙瘩時,我哭喪著臉,心里卻樂得冒泡:“以后開家長會,不用挨罵了。”
北京家中,姥姥照顧著我們三姐妹。初三暑假,我被選去擔任中央電視臺《我們這一代》的小主持人,這是我的第一次“觸電”。開場前,我躲在大幕后,偷偷往下看。只見其他同學的家長都坐在臺下,臉上用笑容寫滿了自豪。可我家里沒一人到場,我突然好想媽媽,扯著大幕嗚嗚哭,凄慘的哭聲響徹后臺。老師急得一腦門子汗,“完了完了,這孩子情緒失控了!”這時只聽開場鈴聲響起,我拽過大幕抹去一大把鼻涕眼淚,笑容燦爛地登場。
老師在幕后跺著腳說:“成!這孩子長大能成!”
李雪源據CCTV看點公眾號、《阿迅》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