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民事訴訟中的經驗法則

(揚州大學法學院 江蘇 揚州 225000)

在民事訴訟過程中，經驗法則對于認定案件事實、評價證據等方面具有重要作用，但經驗法則本身具有主觀性，在運用過程中極易受到各種主觀因素的影響。本文將對經驗法則的概念、基本特征以及在我國民事訴訟程序中的規定進行一個基本的介紹，這對認識經驗法則、改善其弊端有著重要意義。

一、經驗法則概述

(一)含義

我國關于經驗法則的研究可以追溯至20世紀90年代，關于經驗法則的定義，不同學者有著不一樣的認識。弗里德里希·斯坦最早提出有關經驗法則的概念，他認為經驗法則是在三段論演繹推理中“包含一個具有一般性特征的概念為前提，并且在這一概念的基礎上形成了具有可推論特征的事實大前提”。①

我國學者張衛平教授從廣義上對經驗法則進行定義，他認為：所謂經驗法則是人們從生活經驗中歸納得出的關于事物因果關系或屬性狀態的法則或知識，經驗法則既包括一般人日常生活所歸納的常識，也包括某些專門性的知識，如科學、技術、藝術、商貿等方面的知識。②為了顯示經驗法則在民事訴訟過程中發揮的作用，有學者將經驗法則與法官審判結合起來，從法律屬性來對經驗法則進行定義，認為經驗法則就是“法官在其日常生活中認識和領悟的客觀事物之間的必然聯系或者一般規律”。另一類關于經驗法則的定義是從事實認定和證據評價的角度，認為“經驗法則是法官依照日常生活中所形成的反映事物之間內在必然聯系的事理作為認定待證事實的根據的有關法則”。③只有缺乏充分的證據或者獲取證據存在困難時，法院才有必要將經驗法則作為一種證據對待證事實作出認定。

(二)經驗法則的特征

1.經驗法則兼具客觀性和主觀性。經驗法則來自于客觀事物與事物之間的聯系，是對客觀事實的一種歸納總結，是人類社會長期生產、生活經驗的產物，因此具有客觀性的特點。但另一方面，經驗法則的存在形式是主觀的，存在與人們的意識之中，同時，經驗法則的運用受到不同人思維方式、認知水平、生活經歷等主觀因素的影響。

2.經驗法則具有抽象性和多樣性。經驗法則建立在反復實踐的基礎上，是人們在日常生活和生產實踐中積累的對于某種事實的經驗認識，并不是以客觀事物的表現形式存在，具有抽象性。經驗法則的范圍廣泛，涵蓋了人們的生產生活以及專業知識各個領域，其在內容上是多樣的。

3.經驗法則具有蓋然性。在對生活經驗進行歸納總結的時候，總是會存在例外的情況，導致歸納總結出的經驗并不具有完全的確定性，即或多或少具有一定的蓋然性。

二、經驗法則在我國的立法規定

在2001年12月出臺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九條第三項規定了，根據法律規定或者已知事實和日常生活經驗法則推導出的事實當事人無需進行證明，這是我國首次承認經驗法則在民事訴訟過程中的作用。第六十四條還規定了：“審判人員應當依照法定程序，全面、客觀地審核證據，依照法律的規定，遵循法官職業道德，運用邏輯推理和日常生活經驗，對證據有無證明力和證明力大小獨立進行判斷，并公開判斷的理由和結果”。有學者認為這一條也是確立了中國式的自由心證制度。④這一條規定了法官以經驗法則為依據評判證據價值和認定案件事實，強調審判人員審查判斷證據應遵循法定程序和法律的規定，也強調了法官應當遵循法官職業道德和邏輯推理即日常的生活經驗，對證據有無證明力和證明力大小獨立進行判斷，并公開判斷的理由和結果。⑤2014年12月通過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九十三條、一百零五條再次對經驗法則的運用進行了規定。

雖然我國立法肯定了經驗法則在民事訴訟過程中的運用，但是并沒有具體的程序規則和法律規制以便其更好地發揮作用，使得經驗法則在運用上的任意性和不規范性在審判實踐中顯得較為突出，這導致法官在審判過程中極大可能出現經驗法則誤用的情況。

三、結語

盡管經驗法則有其不可避免的缺陷性，但是不可否認在民事訴訟證明中經驗法則發揮著重要的作用。經驗法則在證據評價、證明責任、事實推定中等都發揮著重要的作用，為了更合理、恰當的運用經驗法則認定案件事實，需要考慮經驗法則的可靠性、蓋然性等特征，在司法實踐中克服其弊端，同時從制度層面完善經驗法則適用的具體規則，更好地發揮出經驗法則在訴訟證明中的積極作用。

【注釋】

①(意)米歇爾·塔魯否.關于經驗法則的思考.孫維萍譯.證據科學,2009年第17卷第2期，第174頁.

②張衛平.認識經驗法則.清華法學,2008年第6期，第7頁.

③畢玉謙.試論民事訴訟中的經驗法則.中國法學,2000年第6期，第111頁.

④張中.實踐證據法——法官運用證據經驗規則實證研究.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301頁.

⑤韓象乾主編.民事證據理論新探.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41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