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劇明星領跑烏克蘭大選

●本報駐烏克蘭特派記者 譚武軍 ●任重 柳玉鵬

在烏克蘭人將時鐘往前撥一個小時開啟夏時制的那天（3月31日），3000萬烏克蘭選民用投票表明，他們希望這個國家的政治和經濟氣候也發生改變。截至北京時間4月1日22時17分，烏克蘭中央選舉委員會已完成對87.21%的選票計票工作，喜劇明星澤連斯基得票率為30.30%，現任總統波羅申科得票率16.02%，作為得票前兩名的人選，他們將在4月的第二輪投票中一決高下；前總理季莫申科得票率僅為13.32%，第一輪即面臨淘汰命運。美國《時代》周刊稱，澤連斯基的遙遙領先彰顯烏克蘭人民多么渴望被腐敗侵蝕的政治體系迎來新鮮血液，同時希望新政府能夠結束蹂躪烏克蘭5年之久的烏東戰事。英國廣播公司（BBC）1日預言稱，繼美國總統特朗普、法國總統馬克龍和意大利的執政黨“五星運動”之后，澤連斯基將成為以“政治素人”身份登上國際政壇的又一顆政治新星。

會說俄語的澤連斯基

“我很高興，但這還不是最后的結果。”澤連斯基4月1日在首輪投票領先后告訴BBC，他正在將自己主演的《人民公仆》中普通人通過打擊腐敗成為總統的情節“變為現實”。

現年41歲的澤連斯基，出生于烏中部工業城市克里沃羅格的一個猶太人家庭。父親亞歷山大是克里沃羅格經濟學院計算機專業的教授。少年時代，澤連斯基跟著在蒙古國工作的父親，在那里生活過4年。澤連斯基后就讀于克里沃羅格經濟學院的法律專業，但畢業后他沒有從事過一天法律工作。從大學時代起，澤連斯基就酷愛喜劇，組建了自己的劇團，后來發展為著名的“第95街區”工作室。

2015年，“第95街區”推出喜劇《人民公仆》后大受歡迎。澤連斯基在劇中扮演平民總統瓦西里，從歷史老師意外成為總統，他始終騎自行車上班，嚴懲腐敗，甘當公仆，這位“接地氣的總統”深受觀眾喜愛。2019年1月1日，澤連斯基發表電視講話，宣布參加總統選舉。

《華盛頓郵報》4月1日稱，政治素人澤連斯基“唯一的總統經歷”，是他在《人民公仆》中擔任三軍總司令。而對于澤連斯基的支持者來說，這部諷刺喜劇傳遞出的信息是，政治人物的誠實最重要，他們認為他在現實生活中也是正直和清白的。37歲的鐵路工人吉爾尼克說：“我喜歡他演的人物做生意不靠官商勾結。澤連斯基年輕，有新思想。他在戲里可以領導國家，在現實中可能也行。”

香港《亞洲時報》4月1日稱，澤連斯基初選勝利，凸顯這個國家對波羅申科寡頭兼總統角色的不滿，對開放、透明及公平競爭體系的期待。澤連斯基曾發動選民征集競選口號，不少選中的口號是對貪腐行為的聲討：“春天會證明，誰在那里偷”，“春天到了，我們將他們繩之以法”，等等。

BBC稱，澤連斯基沒什么有號召力的政治觀，但他既會烏克蘭語又會俄語，這令他獲得說俄語的烏東選民支持。不過，澤連斯基的“阿喀琉斯之踵”是他與烏克蘭金融寡頭科洛莫伊斯基的關系，盡管澤連斯基堅稱自己并非后者的“提線木偶”。科洛莫伊斯基是烏克蘭財富排名前三的富豪，以批評俄羅斯總統普京而出名，他還曾出錢招募“志愿者”與烏克蘭東部民間武裝對抗。

老牌政治精英的沒落

在第一輪投票中目前得票率幾乎是澤連斯基一半的波羅申科，4月1日表示“命運將我與科洛莫伊斯基的提線木偶在第二輪中對決”。他說首輪投票結果是一個“嚴重教訓”，“你們已經看到這個國家的改變，但希望更快一些，更深入一些，質量更高一些。我理解年輕人抗議背后的動機”。波羅申科試圖將澤連斯基塑造成“不適合在國際舞臺上代表烏克蘭”的總統，他說：“我們必須維持對俄羅斯的制裁，這是確保與俄羅斯進行談判的強大工具。但跟烏克蘭談判的不是俄羅斯的喜劇演員，而是普京。”

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3月31日稱，53歲的波羅申科成功地讓本國教會脫離俄羅斯教會。但他的支持率因為經濟困境和生活水平急劇下降而走低。他誓言擊敗烏東叛軍，收復克里米亞的控制權。但都沒有兌現。

一名年長的基輔選民4月1日對《環球時報》記者說，民眾早已失去耐心，對傳統政治人物不抱任何幻想。烏克蘭獨立27年來，經濟低迷、政局動蕩、失業率高企。2017年烏克蘭人均GDP為2656美元，2018年人均月工資為325美元，兩項指標均在歐洲國家中墊底。很多老百姓收入的一半用來交價格持續上漲的水電暖氣費，民眾負擔極重。

基輔33歲的醫生米哈伊爾1日對俄羅斯《消息報》表示：“我對波羅申科持負面看法。他背叛了廣場革命的理想。在他的領導下，政府腐敗到頂。他沒有采取任何實際措施來打擊腐敗”。名為奧列西婭的基輔市民表示：“選舉應該讓烏克蘭人過上更好的生活。上次我投票支持波羅申科，我非常后悔。”66歲的商人奧斯杜斯基把票投給了澤連斯基，他對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說，“我們不相信老政客們，他們在權力中心，國家的局勢卻每況愈下，腐敗盛行，戰爭繼續。”

比波羅申科輸得更慘的是2004年“橙色革命”的領導者之一季莫申科，15年后的今天，這位“天然氣公主”魅力褪色不少。BBC說，她成功讓親西方政府上場，她的競選平臺號稱以民主改革為目標，要令烏克蘭擁有真正的民主體制。但她除了這個觀點，就沒有其他可以用來爭取支持的政策。美國《時代》周刊稱，季莫申科當上總統會讓西方不安。去年訪問華盛頓時，她建議中國斡旋烏克蘭危機，讓華盛頓瞠目結舌，她的團隊還建議烏克蘭應該發展核武器。

莫斯科不準備給祝賀

俄總統新聞秘書佩斯科夫4月1日表示，克里姆林宮希望看到烏克蘭執政的不是戰爭黨，而是和平黨。“我們希望看到烏克蘭掌舵的不是戰爭黨，而是能夠根據現有協議真正逐步解決烏東南部局勢的政黨。”他稱，由于選舉仍將繼續，俄羅斯政府不會對進入第二輪的候選人表示祝賀。俄國家杜馬議員們則建議國家杜馬通過一項不承認烏克蘭總統選舉結果的聲明，理由是在第一輪投票中，整個頓巴斯和居住在俄羅斯的烏克蘭人被剝奪了投票權，涉及500萬至600萬人。

《華盛頓郵報》4月1日稱，如果第二輪投票澤連斯基勝出，將面臨從打破經濟僵局到與普京談判等諸多挑戰。此次大選凸顯民眾對政治精英的不齒，也凸顯這個歐洲最具地緣政治重要性國家的不穩定。BBC稱，下一任烏克蘭總統將“繼承”烏克蘭軍隊與烏東分離組織之間的沖突僵局，與此同時，為拉近與歐盟的關系，基輔需要繼續滿足后者的各種要求。

英國《旁觀者》雜志評論稱，自2013年的烏克蘭危機以來，該國在親歐還是親俄問題上產生了嚴重的分歧，俄羅斯和西方國家也常常互相指責對方“干預烏克蘭大選”。而無論是誰在此次大選中勝出，俄羅斯和烏克蘭間的對抗依舊會持續下去。“這是基輔廣場抗議以來的第二次選舉，代表這個國家的一個重要節點”，《華盛頓郵報》稱，跡象顯示，烏克蘭會繼續向西方靠攏，而最令人擔憂的是其仍在繼續的經濟改革。“不管換誰，面對的困難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