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太陽（外二首）

吳重生

冬天的太陽是個奇怪的生物

它想提著自己飛

卻提起了整個天空

此刻，窗外飛奔著白雪皚皚的原野

而你在敦煌，自立于冬天之外

戈壁灘有那么好嗎

而且，你的駝隊也沒有駝鈴

我不敢想象沙漠，怕你缺水

在旅途中你最好什么都不缺

這種萬眾簇擁的日子過得太久了

你最好學一學冬天的太陽

提著自己飛，哪怕是飛一會兒

冬天的太陽是個奇怪的生物

很多時候你望不見它

總擔心有一天它會融化

星星點點的光，濺落到你的畫布上

會生成火，會變成灰燼

雖然嚴寒封鎖了所有的道路

只要太陽在頭頂飛

你就不要拒絕成長吧

在山巒和云層之外

你鍍金的微笑

是人間最早的春訊……

今天的陽光特別耀眼

為什么在昌平，我覺得陽光特別耀眼？

為什么在北方的蘋果園旁，我想到了北方的谷場？

種在水上的月亮樹，今夜是明星

云用舞姿向雨發出信號

月光做的鈕扣，安在蟒山的門上

探尋花海途中，我們被一場太陽雨追逐

輕手輕腳經過人間這一片水域

剛剛排練的舞蹈派了用場

海浪和炊煙已靜候我們許久

我們在天空之艦的甲板上合影

這個巨大的山谷

是以季節為單位自由組合的魔方

用山頂的手勢和山腰的呼喊作為信號

往事如雷，敲打我們耳鼓一陣陣疼

今夜，我們同在幸福島上

秋分時節，我們想念去年的牧場

想念被無邊青草淹沒的青春

孩子從天外騎馬歸來

我們和晚霞一起出列

捻陽光作繩，系住中國的豐收節

給樹

你張開雙臂，面向蒼穹

是想把日月星辰都擁入懷中？

春秋既往，風雨已過

你在太陽底下微笑

只為見證這萬古永夜的燦爛一瞬

大自然的底部

是我在夢境中筑造的點將臺

我用谷雨作磚，春分作瓦

喝令清明排列方陣，驚蟄操練軍馬

以萬頃松濤作為進軍號角

你是我安放在樹梢的黎明

是沁園春里雪花的母親

你融化，在春回大地的路上

你在我的額頭點一顆紅痣

我說這痣應該給樹，讓我們記得歸路

你張開雙臂，面向蒼穹

是想把日月星辰都擁入懷中？

春秋既往，風雨已過

你在太陽底下微笑

我融化在你的微笑里，和太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