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星鵬
摘 要:2016年,家事審判改革拉開序幕,家事審判機構作為家事審判改革的重要一環,其改革進展備受關注。兩年來,各試點法院在專業化家事審判機構的構建及運行上進行了深入的探索,但其構建理念及路徑也并非完美無瑕,本文以廣東省家事審判專業化的路徑為研究對象,梳理其改革舉措,并針對其存在的問題提出相應的完善建議。
關鍵詞:家事審判;家事審判改革;職權探知
近年來,由于人民法院家事審判理念、審判體制機制和司法效果與新常態下家事案件的特點、規律和人民群眾的司法需求之間存在許多不適應的地方[1],進行家事審判改革、構建專業化審判機構已成為必然。家事審判機構作為家事審判改革諸多職能及理念的承載者與實踐者,其改革探索對于家事審判改革的成效有著重要影響,有必要站在更加微觀的視角觀察和研究試點法院的改革進程。
一、家事審判機構專業化的必要性
(一)家事案件特殊性
家事案件異于民商事案件,一是婚姻家庭關系不僅關系當事人雙方,往往還涉及其他家庭成員,帶有公益性性質。二是家事案件帶有極強的隱秘性,由于婚姻家庭關系天然的具有封閉性,第三人很難探知,使得家事案件帶有極強的隱秘性。這些特殊性也造成家事案件在審判程序、審判理念等方面有別于普通的民事案件,需要在訴訟程序等方面特殊對待。家事案件中倫理與情感交織,人身糾紛與財產糾紛交織,同時由于家事案件往往還涉及到其他家庭成員的權益保護,涉及到家庭秩序與社會穩定,較一般民事案件更加復雜、特殊。
(二)現行民事訴訟機制逐漸不適應家事案件
家事糾紛是以身份關系的建立、變更和消滅過程中產生的人身關系、財產關系為主要爭端,而人身關系才是財產關系的基礎,所以在家事審判中應當追求的是實質正義與倫理正義[2],故家事審判的程序設計和制度追求應該相應體現對實質正義的追求及對倫理正義的維護。目前我國民事訴訟制度與家事案件不適應之處在于,一是我國民事訴訟法程序是以財產糾紛為核心,圍繞財產糾紛的化解確立了相應的舉證責任、程序設計,因而人身關系并未得到過多體現。二是近年來我國的民事訴訟程序已然向著“對抗化、規范化、專業化、高成本化”發展,法官變得越來越消極 [3],而家事案件對實質正義和倫理正義的追求都要求法院強化職權探知、法官積極作為,二者之間存在難以彌合的裂痕。
(三)家事案件數量不斷增加、案件復雜化
數據顯示2016、2017年全國各級法院審結婚姻家庭案件175.2萬件、854.6萬件,分別約占一審民事案件的26%、27%。加之家事案件人身糾紛與財產糾紛復合的特性,隨著社會經濟的不斷發展,夫妻間、家庭成員間的財產關系及財產構成日益復雜,家事案件往往還會涉及房產、股權等權益糾紛,造成家事案件的復雜程度逐步提升。案件數量的增加和復雜程度的提升進一步增加了設置專業化審判機構的必要性。在這樣的背景下,構建專業化家事審判機構已成為必然。
二、廣東省家事審判機構專業化的主要舉措
廣東是我國較早進行家事審判改革試點的省份,2010年廣東省高院就啟動了家事審判改革試點,作為國內家事改革的先行者,廣東省在家事審判改革方面積累了大量的經驗:
(一)打造復合型審判團隊
廣東省在構建審判團隊時除將法官專業化水平作為作為遴選的標準外,更注重法官在審判工作經驗、協調能力、群眾工作能力等方面的能力與素養,并且在性別比例上也注意兼顧男女比例,最終按照上述標準及原則遴選優秀的法官作為家事審判法官。[4]
(二)積極引入社會力量
家事案件的公益性決定了家事案件審理不能以簡單的司法審判為核心, 2017年,廣東省高院聯合廣東省婦聯制定下發《關于建立家事調查員制度的意見》,由廣東省婦聯選取家事調查員,由法院委托進行調查工作。[5]
(三)完善家事審判輔助設施
家事審判柔性化是家事審判專業化的發展方向之一,主要包含了審判理念、審判程序及輔助設施的柔性化。柔性化的輔助設施能夠一定程度緩解家事案件當事人之間的對立、有利于未成年保護,如珠海市香洲區法院設置了兒童托管室,放置了玩具,并設有單面鏡供心理專家觀察互動情況。
三、實務困境
(一)社會化力量的遴選標準空白
隨著家事審判職能職責不斷豐富,為了滿足職責多元化的需求,除家事法官及審判輔助人員遴選外,不少試點法院在改革中更引入了社會化力量購買第三方服務等方式進一步完善審判機構的組織架構以及專業化程度。但在社會化力量的引入上卻無相應的遴選標準,如部分試點法院新增的家事調查員、心理咨詢師等崗位在選任時無明確的標選任標準,呈現一定的任意性。加之本輪家事審判改革既非依據立法文件、也未取得立法機關授權[6],遴選標準的缺位更加劇了輿論對于部分改革措施合法性的質疑。
(二)法官專業化水平與家事審判的客觀需求存在差距
法官專業化水平是家事審判機構專業化的重要基礎,按照家事審判改革的理念,家事審判還需發揮起彌合婚姻裂痕、保護弱勢方權益等作用,這對于家事審判法官的專業化水平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要求家事審判法官的專業能力中不僅要具備相應的法律功底,同時還需要具備豐富的人生閱歷與生活經驗、一定的心理學知識等。而現行法官的選任標準是以法律專業知識為中心,法官的知識結構也主要圍繞審判實務構建,無疑與家事審判對于法官專業化的要求具備一定差異。
四、完善建議
(一)逐步完善社會化力量的引入標準
隨著心理咨詢師、家事調查員等社會化力量逐漸被引入家事審判機構中,有必要明確相關社會化力量的引入標準,以回應對其合理性的質疑。筆者認為,社會化力量的選任標準應當從以下角度進行考量,一是專業知識背景,如就心理咨詢崗位就應要求具備相關的心理從業資質;二是社會生活背景,如對于家事調查員、家事調解員就應要求其應當具備豐富的社會生活經驗。三是個人性格,由于家事案件的瑣碎性及復雜性,對于個人性格也應要求其性格溫和、具備充足的耐心。
(二)調適家事審判法官及審判輔助人員的遴選標準
家事審判隊法官及審判輔助人員遴選標準,理應與其知識結構相適應。在試點法院的試點中,“生活經驗豐富、具備一定心理學素養”基本成為部分試點法院的選任標準,但上述標準值得商榷,一方面社會化力量的引入已經在很大程度上填補了傳統家事審判心理學知識不足的缺陷。另一方面大部分法官客觀上并不具備足夠的心理學素養,這樣標準加劇了家事法官遴選的難度。因此建議相應調適家事審判隊伍構建的標準,對于心理學等可由社會第三方服務替代并實效更好的標準,大可取消。
結語
家庭是國家的最小細胞,家庭的穩定關系到整個社會的長治久安,家事審判機構的構建直接影響家事案件的審理乃至家事審判改革的推進,因此家事審判機構的構建中要注重不斷調適理念、完善路徑。
參考文獻:
[1]杜萬華.當前民商事審判工作的9個重點問題[J],載《法律適用》2016年第7期。
[2]李俊.論我國家事審判改革的理論探索和制度創新[J],陳瑋、陳彬主編《中國家事審判改革暨家事法修改理論與實務研究》。
[3]陳愛武.家事訴訟——徘徊在制度理性與實踐理性之間[J],載《江海學刊》2014年第2期。
[4]袁定波.家事審判改革的廣東經驗[J],載《中國審判》2016年第11期。
[5]杜萬華.論深化家事審判方式和工作機制改革[J],載《中國應用法學》2018年第2期。
[6]杜萬華.揚核心價值觀促進家風家庭建設[J],載《西南政法大學學報》2018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