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恒源
暮春三月,江南草長,習慣了年年歲歲花相似,你可還看見雜花生樹,群鶯亂飛?
似乎習慣了生活的繁重,眼角漸漸堆滿塵埃。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開始整日里吊一張苦臉,理想被排山倒海而來的現實壓得有些傾斜。
一次次,捧著一張張與理想不成正比的試卷,我有些驚恐地發現,心居然波瀾不驚了。習慣了唏噓別人枝頭開出的鮮妍,慢慢地就淡忘了自己也可以灼灼其華。
知道青春是一場單槍匹馬的奮斗,可習慣了孤寂之后,我要用這樣的沉寂來繼續嗎?
就像小時候,總希望可以像彼得·潘一樣,做永遠長不大的小飛俠。后來的日子里,習慣了成長的苦澀,卻還是愿意相信那么個夢幻莊園的存在,還是愿意背負起青春的全部去尋找。
汪國真說:“河上沒有橋,還可以等待河水結冰。”理想的彼岸,我們習慣了沒有橋索可過的痛苦,那就在習慣之后沉寂嗎?不,不可以!就算是沒有橋,那一岸的明麗與芬芳也足以支撐我們抵抗這后退消頹的念頭。我,年輕的我,又如何能夠在這習慣之后,就對理想望而卻步?對,我是習慣了現實的沉重,可這一十八的年紀,是嘆“流水落花春去也”的時候嗎?遙目遠眺,那個習慣了宦海浮沉的蘇東坡猶且唱著“休將白發唱黃雞”,蕓蕓眾生,誰又可拒絕這樣的豁達?
《圣經》曰:“生有時,死有時。聚有時,散有時。”紅塵如夢,我們無法拒絕對悲歡離合的習慣,又因為生命的生生不息,更不能在這習慣后多情多悲戚。如米蘭·昆德拉所言:“生活是棵長滿可能的樹。”既然這樣,在一份習慣的豁然之后,又何妨再重整行裝,向著既定的終點再拼搏,再追求,再爭他一回呢!
我想起那個古羅馬的門神雅努斯,相傳他有雙面,一面年老,一面年輕。或許我們都該如此,將這年老的深沉留給習慣的過去,用那朝氣的青春面對未來。
相信這樣,我不會再錯過這一春的光景,我們都不會。只會看見那一樹一樹的花開,還會聽見燕在梁間呢喃。
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