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鄉村的振興節奏

李躍華

春節期間，我回到家鄉沭陽走親訪友，去了好幾個鄉鎮，也接觸了一些干部群眾。老家鄉村創業富民的勁頭氛圍，鄉村發展的良好態勢，著實深深觸動了我。從我的切身體會看，鄉村振興正從黨中央提出的重大戰略轉化為廣大農村的鮮活實踐。與此相伴隨，鄉村在克服困難、解決問題中探索前進，農民在追逐實踐“小目標”中邁向美好生活。

鄉村產業發展態勢喜人

舅舅家位于淘寶花木電商村——沭陽縣顏集鎮虞北村。才初五，快遞還沒上班，但是這里已是忙起來的節奏。大舅家表弟承包了快遞，剛建了一個存放貨物的大棚，正在選購運輸貨物的貨車。二舅家表弟開了淘寶花木網店。我去二舅家時，二舅在家忙，二舅媽和家里雇的五個工人在大棚里忙著，表弟出去忙事情了，一家人忙得不亦樂乎。

深入了解得知，家鄉的淘寶花木電商發展勢頭仍然很猛，2019年的生意不會差。大舅說，以前做淘寶時，根本沒想到每天有500單以上的訂單。二舅家表弟才做了半年就有了很不錯的成績，一方面是他本人經營有方，另一方面也是大行業發展好的緣故。

沭陽縣青伊湖鎮、桑墟鎮，都是木材工業大鎮。我來這兩個鎮時，注意到木材板廠都在廠子門口發布招工信息。當地鄉鎮干部告訴我，他們鄉鎮的木材板廠在招工上都存在大小不等的難度，這些鄉鎮工廠里目前聚集的不僅是本地農民，還有附近鄉鎮甚至附近縣城的農民來打工。待遇方面，每個工人每月拿到手4000—4500元左右。據了解，2018年，大部分工廠的產值和營業額都在增長，幾位木材板廠經營者滿懷信心地告訴我，今年肯定會有更好的經營業績。這份自信，這種期待，令人鼓舞。

鄉村產業形態更趨豐富

之前聽舅舅說，近年來鎮上餐飲業發展非常活躍，還有的飯店24小時營業。這次回來，兩個舅舅要帶我去飯店吃飯。結果，從本村到附近幾個村子，所有飯店都是爆滿。后來，我們只好到隔壁鎮上去吃。這還都是村子里的飯店！村里飯店如此火爆，一方面說明村民消費水平的提高，另一方面也說明村莊服務業的發展勢頭很好。

說完餐飲，再來說村子里的洗澡。兒時在舅舅家，洗澡只能在家里解決，舅舅們冬天只能到鎮區澡堂洗澡。后來，聽說村里有了澡堂，但是很臟。這次回來聽二舅說，隔壁村里的澡堂條件，縣城可能都未必比得上，說那洗澡真是享受，而且價格也不貴。澡堂是有運營成本的，再加上條件不錯，沒有一定規模的用戶，其成本是很難維持的。這也從側面反映出農民消費能力的提升和村莊服務產業的發展。

淘寶電商的發展，使當地快遞行業隨之發展起來。一個堰下村就有16家快遞公司入駐。我在堰下村村部看到了淘寶花木產業園，看到了配套的紙箱包裝廠等。

餐飲、洗澡、快遞、紙箱等行業的發展，都是建立在淘寶電商產業發展基礎上的。中央提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20字總要求里第一條是“產業興旺”，可以在以上幾個小故事中找到發展的邏輯。不難看出，鄉村產業興旺了，鄉村產業形態將得到進一步豐富發展，產業鏈是會延伸的。我個人感受就是，現在農村的產業生態更加多樣化，發展更為成熟。

縣鄉發展不平衡較為明顯

現代社會交通的迅猛發展，使縣城和鄉鎮之間的往返時間越來越短。兒時去顏集，每次都要和母親在路邊等公交中巴車，單趟就要一小時以上。現在，如果不是因為往返路上擠滿了全國各地來運輸花木的貨車，速度至少縮短一半以上。至于附近的潼陽鎮，因為可以走高速，往返縣城可能會更快。

盡管往返時間縮短了很多，感覺縣鄉之間距離越來越近，可是觀察發現，縣鄉之間差別依然很大。姨媽曾經在鄉鎮上的小學工作，要不是為了孩子上學，她還不愿意到縣城工作。可是，到了縣城后，她才感覺來縣城遲了，無論是視野，還是接觸到的人和事，都比鄉鎮多多了。許多親戚家的孩子，都陸續送往縣城上小學。他們的感受和他們所作出的選擇，就是基于對縣鄉差距的認知。

再說一個故事，一個朋友本來在縣城小學工作，現在調到某鄉鎮學校工作。剛上任不久，他去到各個年級聽課，雖然之前心里已經做好準備，但是老師上課的質量還是讓他驚訝。他還說，好不容易培養一個好老師，就被縣城給選走了。冷靜想想，也理解。考慮到交通和子女教育等問題，如果有機會去縣城工作，給誰都會過去，這也是鄉村教育目前的痛點。

鄉村振興依然任重道遠

如果去花木鄉鎮顏集和新河，木材板業強鎮桑墟和青伊湖，看到熱火朝天的景象、旺盛的人氣，會讓你覺得鄉村振興就在眼前。這些鄉鎮目前從業者眾多，人氣比較旺，人們在行業競爭中得以鍛煉成長。但是，這些目前經濟發展勢頭比較好的鄉鎮，也不是一點兒問題沒有。無論是花木業還是木材行業，從業者文化素質仍然偏低，從長遠發展來看，還有很多不足之處。比如，對所處行業未來發展趨勢的思考不夠，對自己所從事行業的規劃不足，很多人只是跟風，或者是在懵懂之中尋找機會。那么，一旦行業陷入低迷，怎么辦？

未雨綢繆，才能行穩致遠。這一點，青伊湖鎮福慶木業做得很好。在南京回老家的高速上，就有他們的廣告牌。早在七八年前，我就聽當地政府領導介紹，福慶木業規模很大，某個型號產品占了日本進口的很大份額。這次去看，他們已經發展到去日本注冊品牌。前兩年行業遇到衰退期時，周邊很多木材廠都選擇停工或者半停工減少成本，這反而成為這家企業一個新的發展期。他們的秘訣就在于重視教育，投資教育。這家企業掌舵人每年一半時間在外地學習。廠里人說，他們前兩天還準備到上海請名師回來上課，企業中層以上干部經常被集中到縣城學習，有的還被送到知名高校學習。走進廠區，從門口的電子顯示屏到車間里的標語，都顯示出濃濃的文化氛圍。我認為，這是產業持續興旺發展的必經之路。

其實，許多花木行業從業者自己，現在也有觸動和思考。表弟告訴我，等自己事業上路之后，還是要出去學習。相信初二就輟學回家的他，現在是切實感受到了自己知識的不足。現在，阿里集團在沭陽建立了淘寶大學，這對沭陽的鄉土電商人才培養和提升會有積極的幫助和促進。

但是，農村教育的機會和信息都不如城市，直接影響和制約著鄉村社會的發展。鄉村振興，離不開人才的支撐。隨著“知識社會”的來臨，專業化程度要求會越來越高，鄉村社會的發展升級要靠人才的推進。我注意到，桑墟鎮已經開始在積極引入縣城優質教育資源，以提升當地教育質量，這是值得點贊的。教育是每個鄉鎮都要考慮和布局的問題。當然，這也不是鄉鎮層面能完全解決的，還需省市乃至國家層面給予鄉村教育更多的支持。

（作者系南京大學哲學系副主任）

責任編輯：蘇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