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冰臥雪 迎風戰(zhàn)寒

□文/孫少雄 阿曼

中國新疆“魔鬼風區(qū)”鐵路工的新春堅守

月明星稀，寒晨冰涼，一輛軌道車燃起燈火，緩緩挪步新疆克拉瑪依至塔城方向。車下，今年夏天計劃全線開通的克塔鐵路正遇鋪軌攻堅期，因為施工段恰好坐落在世界著名風雪災害區(qū)——瑪依塔斯，兩個多月來，軌道車一直往那里運送“兵力”。

60平方米的車廂內(nèi)，24名頭戴防寒帽，身著肥大棉褲的漢子或倚或坐，他們大多來自陜西、青海、甘肅等西部省份，是中鐵一局的鋪軌工人，手機熒光將黑暗中一張張粗糙的面孔點亮，有人沖浪新聞時事，有人刷視頻消遣娛樂，有人與家人溫馨聊天……大家利用手機各取所需，但都會不約而同地關注天氣變化。

“就因為工程在瑪依塔斯！就因為那是年均八級以上大風天氣最多達180多天的‘魔鬼風區(qū)’！”連日來的寒潮消息亂了隊長葉輝的思鄉(xiāng)情切，有著20多年鋪軌經(jīng)驗，曾參與世界海拔最高鐵路——青藏鐵路修建的他，依舊對瑪依塔斯頗為敬畏。

果不其然，軌道車離風區(qū)還有一段距離，“魔鬼”便忍不住伺機出動。霎時，風雪肆虐，沙石狂走，路基兩側(cè)的輔路被瞬間掩埋，如粉如末的冰雪占據(jù)鐵軌，軌道車舉步維艱。

負責技術測量的呂凡毅帶著兩名工人，打開顫動的車門攀爬出去，手中高舉的測風儀顯示：風速20.4m/s，風力八級，“風力一旦超過六級，便不符合施工安全規(guī)定，工人們的生命會受到威脅。據(jù)說每年這時，風吹雪現(xiàn)象都最兇猛。”

這時，有工人對著天空發(fā)泄：“逢山開路！遇水架橋！”試圖用吶喊回應面對風雪災害時的渺小無助。

1月27日，新疆瑪依塔斯的克塔鐵路鋪軌施工現(xiàn)場。 □圖/新華社

1月25日，在瑪依塔斯施工現(xiàn)場，工人們在打卡子固定軌道。□圖/新華社

隨后，車廂陷入長時間靜默，工人黨戰(zhàn)虎解釋：“大伙兒春節(jié)堅守崗位，都憋著一股勁兒，希望在異鄉(xiāng)能有更多作為。”

太陽從東方逐漸升起，雖被工人們戲稱像冰箱里的燈泡只亮不暖，但也足以使風區(qū)的“魔鬼”打會兒瞌睡。看著窗外的風雪和緩不少，葉輝和呂凡毅立即組織大家下車鋪軌。

天高宇闊間，一臺醒目的橙黃色鋪軌機揮舞幾十米的大臂，將“肚子”里的軌排節(jié)節(jié)掏出、高懸，隨即低放地面，在軌排近地面約30厘米的時候，工人們聚攏向前，用撬棍撥調(diào)好軌道位置，然后迅速用手或磅錘把卡子塞入兩塊軌的排銜接處，以此固定。

零下30℃里爭分奪秒作業(yè)，一段新軌很快躍然眼前。葉輝說：“正常情況下，工人們平均一天鋪軌2千米多，剛才兩個小時，我們保質(zhì)保量地干了1千米，這是和時間賽跑！兄弟們再努力努力，十幾千米后就能走出風區(qū)了！”

“魔鬼”蘇醒，風雪再起。工人們陸續(xù)返回軌道車，護臉的面罩早已爬滿霜，睫毛上凝結(jié)的冰疙瘩許久才解凍。火爐騰起烤饃香，預示著一天工作的結(jié)束，耳邊不知哪位工人放松地小聲哼起了秦腔小調(diào)。

葉輝靠著車廂，閉目思索明天的工作安排；黨戰(zhàn)虎打開手機，相冊里的風雪兼程、雪原紅日、在新疆生平第一次見到的風力發(fā)電，都隨著一口陜西老家的香煙化作鄉(xiāng)愁：往年此時村里都在殺豬蒸饃，一家人盤坐炕頭說著掏心窩子的話，守在電視機前看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