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衡量

保羅·帕特里克

我不記得那時候我幾歲。或許是7歲，或許是8歲。總之我還很小，我們那時候還居住在佛羅里達州祖父留給父親的農場里。

那是個冬天，我和妹妹在屋外的雪地上發現了一只小松鼠，它好像快要死了，一動不動，非常瘦弱，肚子幾乎是扁的。我把它帶回家里，我的哥哥杰克告訴我們必須要找一些食物給它吃，否則它會死。但是外面全部被雪蓋住了，我們什么也找不到。

杰克說櫥子里還有蛋餅。他拿出了一塊，但是松鼠對蛋餅完全沒有興趣。杰克又說像這么小的松鼠只能喂曲奇餅，但是我們家里已經沒有曲奇餅了，而且也沒有黃油了。我說讓爸爸去買，杰克生氣地指責我：“保羅，我們家里很窮，爸爸沒有錢，而且到鎮上有8英里，你怎么能讓爸爸為了它跑8英里去鎮上買黃油？”

我覺得家里再窮也不會沒錢買黃油。我堅持要讓爸爸去買黃油，杰克堅持不要去煩爸爸。妹妹只有5歲，她沒有意見，她只是不愿意松鼠死掉。杰克安慰她說：“它死掉也不是我們的罪過，世界上的萬物都有自己的命運。”

我和杰克爭吵了很久。最后，杰克拿出八張牌，四張紅色和四張黑色，三個人一起抽牌，如果至少有兩個人抽到了紅牌就讓爸爸去買黃油，如果至少有兩個人抽到黑牌，就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爸爸。結果，杰克和妹妹抽到了紅牌，唯獨我抽到了黑牌。規矩是杰克定的，現在他自己抽到了紅牌，又能怪誰呢？他很不情愿地離開臥室去車庫里找爸爸，但是爸爸不在，他的汽車也不在。我突然想起來，在我們爭吵的時候，樓下似乎響起過汽車的聲音——爸爸出去了。

“看吧，這就是命運。”杰克說。我不知道爸爸去了哪里，但是如果他回來得晚，再讓他去鎮上買黃油可能就太晚了。我很難過，覺得那只松鼠很快就會死去，于是我嘗試著喂它蛋餅，但它依舊不肯吃。過了很久，天快要黑的時候，爸爸回來了，他的手上提著一盒黃油。他說：“小家伙們，快來和我一起做曲奇餅吧。”

我們忙碌了很久，做出了很多曲奇餅。我把剛烘出來的曲奇餅吹涼，喂給了小松鼠，它真的吃了。后來，它好像把這里當成了它的家，肚子餓了就會來到這里，直到一個新的春天來到，它就再也沒有來過了。

長大一些后，我問爸爸：“爸爸，你是聽到我們爭吵的聲音才去鎮上買黃油的嗎？但是我們家里很窮，你為什么還愿意拿出錢來，跑那么遠的路去買黃油呢？”

“是的，我聽到了你們爭吵的聲音。”爸爸說，“那一年確實是我們最貧窮的時候，那天的雪也是那一年中最大的一次，但是，我只是想告訴你們——有愛的心，是不需要用貧富來衡量的；有愛的路，是不需要用遠近來衡量的。”

（責任編輯 趙艷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