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將軍陳賡

褚雙林

1933年春季的一天，因叛徒告密，陳賡將軍在上海被捕，后押送南昌，蔣介石召見陳賡曰：“陳賡，你瘦了。”將軍對曰：“瘦吾貌而肥天下。”將軍謂蔣氏曰：“校長也瘦了。”蔣氏對曰：“國家如此，生靈涂炭，寢食不安哪！”將軍曰：“身為一黨一國領袖，校長瘦而天下更瘦，這是為何？”蔣介石啞然。

1943年某日，毛澤東主席于延安抗大作整風報告。陳賡將軍忽然抓耳撓腮，東張西望，后整衣起立，直奔主席臺。毛澤東一愣問：“陳賡同志，有何急事？”將軍不語，取主席搪瓷杯，“咕咚咕咚”喝之。而后，向毛主席敬禮報告：“天太熱，借主席一口水。現在沒事了！”在場干部哄堂大笑，毛澤東亦微微笑。

陳賡將軍臉色紅潤，長相英俊，氣勢豪放，無論何時、何地、何事，有何困難，有何險惡，將軍均笑嘻嘻，妙語連珠，無拘無束，一言既出，四座生風，人稱“陳賡式的幽默”。

陳毅元帥論陳賡將軍曰：“陳賡像一塊玻璃，從里到外都是清楚的、透明的。”又曰：“陳賡將軍是一塊磁鐵，風趣幽默，能夠團結大多數人一起革命。”“陳賡同志是我們黨的一門炮。可惜現在我們這種炮少了些，希望能有更多的這樣的炮。”

陳賡將軍，湖南湘鄉柳村鋪人。祖父陳翼懷，清軍管帶，據云善使大刀，重達80余斤，掄如旋風，水潑不進，后太平軍起，解甲歸田，隱居鄉里。將軍自小聰穎機智，隨爺爺練功習武，棍棒拳腳，樣樣精通，常統領村前屋后“娃娃兵”，演陣比武，指揮自如。

陳賡將軍有表演天賦，模仿各類人物神態動作，惟妙惟肖。年輕時入黃埔軍校，為該校“血花劇社”骨干。陳賡將軍與蔣先云、賀衷寒為“黃埔三杰”并負有盛名，時稱“蔣先云的筆，賀衷寒的嘴，靈不過陳賡的腿”。

1927年秋，南昌起義軍敗走廣東潮汕。其時，陳賡于賀龍第20軍第3師任營長，周逸群任第3師師長。將軍腳骨受傷，歷經艱險幾經周折潛入香港，尋黨不遇，又拖斷腿買票登上海輪。恰逢周逸群師長上船。陳賡將軍見周逸群，以報紙掩面，念叨：“這鬼記者的消息真靈通，周逸群還沒上船，報紙上就登出來了。”周逸群聞之大驚失色，細思量，其音稔熟，掀報紙見是陳賡，方釋然，遂大笑。

1928年4月，陳賡化名王庸，赴上海擔任中共特科情報科長。平日他或西裝革履，如租界之“西崽”;或全副武裝，如國民黨之高級將領;或綾羅綢緞，如富商大賈。將軍與國民黨特務稱兄道弟，打得火熱，眾人皆稱之為“王先生”。以至陳賡被捕時，國民黨特務還以為是“王先生”玩的把戲。

某日，上海黨組織于法租界某戲院舉行秘密會議。參加會議者以看戲為掩護，接頭交換情報。散場之際，租界巡捕與國民黨特務突然包圍戲院，逐人檢查。陳賡大聲吆喝：“別讓共黨跑了！”遂與前來圍捕的警探“合作”，充當“蟹角”，獨把一門，參加會議者皆由此門走脫。

1925年秋，國民革命軍第二次東征。東征軍總指揮蔣介石于華陽鎮一役遇險。敵一部側擊東征軍，距蔣介石僅數里。陳賡將軍躬身負蔣氏急行數里，指揮部隊掩護，且戰且走，遂使蔣氏過河脫險。延安整風某日，陳賡將軍與彭德懷元帥聊天，康生掀門簾進，問：“聊啥？”彭德懷對曰：“陳賡救老蔣。”康生陰險地對陳賡說：“當年你要是把蔣介石斃了，現在哪里要打那么多仗！”陳賡坦然對曰：“那老蔣不就跟廖仲愷一樣成了烈士？我豈不成了反革命？”康生自覺無趣，訕然而退。

抗日戰爭時期某日，彭德懷元帥途經河北南樂城，時任八路軍129師386旅旅長的陳賡欲設宴招待彭總。有人勸之：彭總性暴烈，人皆畏之，尤恨大吃大喝，當心挨罵。陳賡將軍笑答：“無事，無事。”是日宴前，陳賡將軍請示彭總：“我叫戰士到河里撈了幾條魚。今天午餐，只吃魚，不吃別的，可否？”彭總點頭稱好。宴始，上菜，彭總邊吃邊贊：“這魚確實不錯。”繼上菜，彭總不悅，問：“你不是說吃魚，怎么又有肉丸子？”陳賡從容對曰：“這丸子是魚肉做的，你嘗嘗。”彭總無言。又上菜，彭總放下筷子，問：“這雞難道也是魚做的？”陳賡將軍不慌不忙答道：“這河邊的雞主要吃魚，歸根結底還是魚……”彭總無奈，笑而食之。

1950年夏，陳賡將軍奉毛澤東之命，秘密出使越南。越南胡志明主席聞陳賡將軍到，于其住處——密林間茅草高腳屋與將軍共進午餐。飲酒間，胡志明朗誦中文詩贈陳賡：“亂石山中高士臥，茂密林里美人來。”陳賡將軍擺手曰：“不妥，不妥，我這模樣哪能稱美人？”胡志明手掠銀須，曰：“改兩字，‘亂石山中高士臥，茂密林里英雄來。”倆人遂大笑。

1950年9月，陳賡將軍指揮越軍攻克東溪法軍，首戰獲勝，繼于谷社山區追敵，遇敵頑抗，進展困難。其時越軍總指揮武元甲命令停止進攻，陳賡將軍聞之大怒，謂武元甲曰：“如果這樣的仗還不打下去，我就卷鋪蓋走了！”后胡志明聞之，令武元甲按陳賡方案繼續打下去，遂大捷。武元甲亦服之。

1961年3月16日，陳賡將軍因病逝世于上海花園公寓，終年58歲。有人言：陳賡將軍之幽默，為大智大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