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母雞當媽記

楊奇斌

夜深人靜，雞大叔和雞大嬸一家睡得正香。突然，雞大嬸隱約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她以為又是哪個孩子從窩里滾到外面了，就迷迷糊糊地伸長腦袋用喙四下摸索，想把孩子重新撥回窩里。然而，她繞著身體摸了一圈也沒有摸到孩子，反倒是“窸窸窣窣”的聲音變得更清晰了。雞大嬸覺得奇怪，看了看身邊，丈夫睡得正香;再數數孩子，一個也沒少。雞大嬸又仔細聽了下，發現聲音是從蛋室傳來的。蛋室里怎么會有聲響呢？雞大嬸不放心，來到蛋室，左看看，右看看，這時，門背后一個瘦小的身影哆哆嗦嗦、磨磨蹭蹭地挪出來，原來是雞大嬸的鄰居，小母雞花花。

雞大嬸嚴肅地問：“花花，你三更半夜跑到我們家干什么？”

“我……我……”花花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雞大嬸見她一直緊緊地捂著雙翅，又問：“你的身上藏了什么東西？快拿出來！”

花花搖搖頭，把雙翅捂得更緊了。雞大嬸走過去掀開她的翅膀，發現她的懷里正死死地護著兩枚雞蛋。雞大嬸的臉頓時陰沉下來：“花花，你做什么不好，竟然做賊？”

“大嬸，對不起！”花花低著頭可憐兮兮地說，“每當看到你們一家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就好羨慕！我連做夢都想成為一個媽媽，可我偏偏是只不會下蛋的母雞，只能孤苦伶仃一個人……嗚……”

從花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訴說中，雞大嬸明白了她偷蛋的目的。

花花輕輕地捧起兩枚雞蛋遞到雞大嬸面前，無比羞愧地說：“大嬸，蛋還給你。我以后再也不會這樣做了。”

“唉……”雞大嬸長嘆一口氣，說，“花花，我看你確實可憐。這樣吧，我成全你，送你兩個蛋拿回去孵。但你要保證，一定要把他們當成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看待。”“真的嗎？”花花喜出望外，激動地說，“大嬸，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他們，絕對不讓他們受半點委屈。”

“希望你說到做到。”雞大嬸說著，從花花翅膀上接過雞蛋。花花不解地問：“大嬸，您不是說要把蛋送給我嗎？怎么……”

“并不是所有的雞蛋都能孵出小雞的，只有受過精的才可以。”雞大嬸一邊說一邊把雞蛋對著燈光熟練地查看起來。

花花千恩萬謝地捧著兩枚雞蛋回到家以后，立即按照雞大嬸說的，先用柔軟干燥的稻草壘了一個溫暖舒適的窩，然后小心翼翼地走進窩里準備孵蛋。她把蛋放在兩腿之間，忐忑不安地向下蹲去，但身體還沒有接觸到蛋就又站起來了。原來，她擔心自己不小心就會把雞蛋壓碎了。蹲下，站起來;再蹲下，又站起來，如此反反復復，一直折騰到天亮，花花也沒敢趴在雞蛋上面。

雞大嬸放心不下，第二天一大早就來到花花家查看進展。她見花花在窩邊焦急不安地踱來踱去，就關心地問：“花花，你這是怎么了？”

“大嬸！”花花就像遇到大救星似的，跑過來拉著雞大嬸，說，“雞蛋那么脆弱，我怕把它們壓碎了。”

“哈哈哈！”雞大嬸笑著說，“你放心好了！蛋殼是拱形的，可以承受很大的壓力，所以只要你的動作幅度不是太大，應該沒問題的。”

在雞大嬸的鼓勵和指導下，花花幾經嘗試，終于趴在雞蛋上面孵了起來。由于家里有一群孩子要帶，又有一大堆家務要做，雞大嬸交代了幾句后就匆匆地趕回家了。

過了幾天，雞大嬸總算抽出空來看望花花。她敲了好一陣子門，也不見花花來開門，心里頓時不安起來。推開門一看，只見花花正歪著腦袋倒在窩里不省人事。

“花花，花花……”雞大嬸關切地問，“花花，你這是怎么了？”花花虛弱地說：“大嬸，我怕蛋涼了孵不出小雞，一直沒敢離開，好幾天沒吃東西了。”

雞大嬸心痛地說：“這怎么能行呢？雖然孵蛋的時候不宜出窩太久，但還是要抽空進餐，補充能量。否則沒有好身體，怎么能帶孩子呢？”

時間一天天過去，花花因為長期的操勞，身體瘦了一大圈。等到第21天的時候，花花突然聽到身下傳來“篤篤篤”的啄殼聲。小雞要出殼了，她激動得不知所措，就趕緊沖著雞大嬸家喊：“大嬸，大嬸，小雞要出殼了！您快來幫幫我吧！”

雞大嬸連忙跑到花花的家門口，交代道：“你快進去好好守著他們，有什么特殊情況就喊我。”

花花緊張地問：“您不進來嗎？”

“我就不進去了！”雞大嬸解釋說，“小雞出殼時看到誰在眼前，就認誰為媽媽。要是他們第一眼看到的是我，就會把我認作媽媽，那你不是白忙活了嗎？你放心，我會在你家門外候著。你有什么問題隨時叫我。”

“謝謝您！”花花感激涕零，飛快地跑回屋里。

“篤篤篤……”小雞把蛋孔啄得越來越大，花花漸漸能看到他們尖尖的小嘴，圓圓的腦袋和黃黃的身體。她不停地給他們鼓勁道：“孩子們，加油，加油……”

又過了一會兒，兩只小雞幾乎在同一時間從殼里鉆出來。他們第一眼看到花花，張開小嘴就喊：“媽媽！媽媽！”

花花幸福地應著，親親這個，親親那個，又慈愛地取出精心準備的小米喂給他們。

門外，雞大嬸透過門縫看到這一切，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