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錢
我很喜歡用食物來給身邊的人取名。
我男朋友叫蛋仔,因為他真的太喜歡吃雞蛋了,任何食物,只要加上一個單面煎的溏心蛋,他都能吃得無比滿足。第一次約會是在一個網紅餐廳,造作的霓虹燈,聒噪的抖音口水歌,所有人都在拍照,沒一個人在認真吃飯,只留我一個人面對這些災難般的食物。

而坐我對面的這個小伙子呢,全程低頭嗦著一碗泡面,我放下筷子,問他:“好吃嗎?”“還可以。”他騰不出嘴巴。“哪里好吃?”“蛋,蛋還可以。”他抬頭,一本正經地問我:“你要不要來一口?”
我一直覺得這個人對食物的品位奇差,跟我的食性又相去甚遠。至于為什么后來會談戀愛呢,我也不知道。前幾天,我們打車的時候,路過慈云寺那家必勝客。我對他說:“你還記得我們剛認識那會兒來這家店吃過飯嗎?”他搖頭。“我都記得我們坐在哪個位置,點了什么菜,甚至記得那天的聊天內容是什么,你那天丟了硬盤,很著急,我幫你一起想辦法,我們還給滴滴司機打了電話……”他繼續搖頭。“我們那天吃了很多東西,點了兩個比薩,你還吃了蛋包飯……”“噢噢噢,我想起來了,那天我吃了鎏金閃耀咖喱牛肉蛋包飯。”我瞬間窒息,明明記性這么差的一個人,竟然能脫口而出如此復雜的菜名。果然,和蛋有關的,都能深深烙印在腦海里。
到底為什么戀愛呢?我想,大概是因為一起吃了很多頓飯吧,大概是因為還想繼續一起吃很多頓飯吧。
閨密“酥酥”的名字也是我給她取的。酥酥給我送過很多東西,都是她自己做的,什么桃酥,油香油香的,輕輕咬一口,就簌啦簌啦掉下好多渣,還混著芝麻的清甜,真的愛不釋手。還有雪花酥,我第一次吃就被驚到了,怎么會有這么稀奇的食物呀?既像牛軋糖又像拿破侖,層層疊疊,奶香溢口,名字也好聽,和它的味道很相配。
“酥酥”,因為她喜歡做酥酥脆脆的甜品,所有才叫了這個名字。前幾日,酥酥做了一大盒費南雪,打車從海淀到朝陽,穿越大半個北京城,冒著寒風送到我家,她自己說,一路上把吃的揣在懷里,就像抱著一個孩子。等到我家的時候,東西還是溫熱的。這樣的事情,除了酥酥,應該沒有人會這樣對我做了。酥酥啊酥酥,你喜歡這個名字嗎?我很喜歡,因為它聽上去就像是春天的心。剛剛解凍,帶著熱氣,又無比輕盈。
爸媽不在北京,對我而言,現在身邊最重要的兩樣東西就是愛情和友情。原本,我只是想寫寫愛,但不知道為什么,又不知不覺地寫了一堆吃的,大概對我這種愛吃的人來說,胃和心是連在一起的吧,食物和情感,大概永遠都分不開了吧?
在遙遠的未來,或許我會和蛋仔分手,但每當我看到雞蛋的時候,一定會想起他來。或許,以后我和酥酥也會有各自的生活,會不在一個城市,但我每次吃甜品的時候,就一定會想起來,我的生命中有過這么一個如此甜蜜的女孩。
很多東西你忘了,但食物卻會一直幫你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