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竣澤
我雖不算閱鳥無數,可大多數鳥的習性也摸得還算清楚。許多鳥兒生性怯,居山林,不愿近人??蛇@次,我看到的這只卻迥然不同。帶著些許敬意,也是因為它的相貌與《神雕俠侶》中插畫的大雕相似,我便學楊過叫它一回“雕兄”吧!
那天清晨,我用完早飯來教室里早讀。一拉開窗簾,就看見雕兄單爪挺立站在窗外的安全欄上,不伸翅膀,筆直地在原處定了十幾分鐘,也不見半點疲憊的神色。我頓感驚奇,早讀也沒了心思,嘴里瞎念著,眼睛卻被雕兄勾去了。雕兄胸脯上薄薄的一層白色絨毛油光發亮,在風中輕輕抖動著,好比黑夜里的大海翻起一波又一波白色的浪花。它毛茸茸的腦袋側著,眼珠似是畫在眶中的,標致極了。乳白色眼皮不時從底下翻上來,更顯得它雙瞳有神。
同桌看了一會兒,道:“它怎么就一只腳呢?”確實,雕兄還有一只爪子藏在體下的羽毛里,十分隱蔽,若非它伸爪跳了跳,還真會讓人誤以為是腳有問題。但之所以要單爪挺立,倒也是雕兄的一個英明之處。
課間之時,雕兄已經跳到空調機上立著,仍是一只爪子縮在身下。坐在最后的臨窗的同學在窗戶里邊用手指逗它,在半空中畫個圈,雕兄的頭卻也跟著手指畫個圈,仿佛它天生就是從馬戲團里出來的。那位同學見它有趣,便從自己的口糧里摸出一截小香腸,開窗丟出去。雕兄似乎突然精明起來,頗有一種達到目的的勝利者的恣睢,銜著香腸就跳走了,頭都不回半下。
那位同學恍然大悟,笑罵雕兄狡猾,默默地到垃圾桶旁把包裝袋扔了。
又一次,雕兄到原先得逞的地方,依舊單爪挺立,神氣十足。不過那位同學理都沒理它一下,自顧自聽課。待到下課時,雕兄撲在窗玻璃上拍了數下,似有提醒之意。另一位同學于是打開窗戶,一個紙團飛了出去??傻裥挚雌饋磴?,實則不傻,撲騰著翅膀閃過紙團,也沒去銜它。
最終雕兄跳回到我這邊的欄桿上來,眼巴巴地望著我。我摸了摸自己的餅干,心想這不適合鳥吃,只能愛莫能助地看著雕兄。雕兄轉過身去,身子傾向外邊,回頭看了我一會兒,便徑自拍拍翅膀飛走了。我這才知道,雕兄也是會飛的。
真的,打那以后,我再未見過如此特立獨行的鳥兒,也從未見過敢于如此特立獨行的人。
雕兄就像孤零零地在城中漂泊的賣藝者,不再因為某個地方而停留。
——浙江省樂清中學高一(16)班 指導教師:黃 忠 許 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