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前音樂教育問題考究

[摘 要]本文以五四運動之前的音樂教育問題為研究對象，在研讀《中國近現代學校音樂教育文選》一書的基礎上，運用文獻法、分析法對該時期存在的音樂教育問題進行梳理。全文主要對三個問題進行論述，即“音樂教育單一化” “音樂教育實用化” “音樂教育崇洋化”，旨在通過本文的論述，使讀者對“五四”前音樂教育狀況有一個較為客觀的認識。

[關鍵詞]“五四”前期;音樂教育;問題探討

[中圖分類號]J60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2233（2019）07-0133-02

一、音樂教育單一化

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圖為樂之至于斯也。” “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1]，從中可以看出，雖然我國古代教育者思想中有音樂的存在，但是那時候的音樂是含于“樂”中，并非單指音樂。之后，隨著教育的發展，音樂作為一門獨立學科逐漸受到人們的肯定，音樂教育的理念也開始廣泛盛行。匪石提出“故吾人今日尤當以音樂教育為第一義：一、設立音樂學校，二、以音樂為普通教育之一科目，三、立公眾音樂會，其四、則家庭音樂教育是也”[2];梁啟超認為“今日不從事教育則已，茍從事教育，則唱歌一科，實為學校中萬不可闕者”[3];竹莊說：“學校為風俗人心起原之地，則改良之著手，舍學堂速設唱歌科未由”，“然若聽其無唱歌課一科，又烏乎可？”[4]從上述教育家們的觀點來看，在五四運動前期，“開設唱歌課”是音樂教育的重要措施，是實現音樂教育的主要途徑。這一舉措的實施既讓人們看到了音樂教育的進步性，同時也不可避免存在局限性。

當我們把目光高度聚集在一件事情上的時候，往往容易忽略周圍的其他事物，音樂教育是指通過音樂影響人的思想情感、思維品質、增進知識技能的一切教育，因此唱歌不能替代所有的音樂教育。由于“吾國絲竹之節，蓋甚單簡，非技術熟練者不能用也”[5]，音樂教育中的器樂教育無法進行大面積的教學。“今樂之以譜名者，厥惟弦琴，然奧深難喻，習者概寡，班《志》樂律二書，足偁是矣。而理與器違，非適于用……”[6]，我國學理雜而難，且沒有一套較為完整的體系，故而對于音樂教育中樂理教育沒有得到普及應用。唱歌、撫琴、學理實為音樂教育中的基本項目，從上述文字觀之，此三項，唯有唱歌這一項目得到較好的推廣，其余兩項都沒有系統教育模式。

今之教育強調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音樂教育也是如此，除了唱歌、器樂演奏、樂理學習，對于學生肢體動作協調性、審美性以及音樂教育拓展課程中，學生創新性能力的培養也是至關重要的。因而與之相比，五四運動前期的音樂教育形式過于單一，缺少教學內容的豐富性，教學模式的多樣性，以及教學理念的創新性。

二、音樂教育實用化

筆者通過對大量文獻的搜集與研讀，發現五四運動前期我國音樂教育實用化問題較為突出，經過分析與研究，主要可歸為以下幾類：其一，音樂教育于軍隊之作用，即鼓舞士氣，“及臨陣，此教師為作軍歌，斯巴達人誦之，勇氣百倍，遂以獲勝。甚矣，聲音之道感人深矣”[7]，此乃國外軍歌功用之實例。“音樂者：一足以慰軍士之疲勞;二足以忠軍士之規律;三足以鼓軍士之勇敢”，[8]此為我國音樂家于音樂于軍隊之功用的歸納。音樂何以與軍隊產生密切聯系？這與音樂所處的時代背景有所關聯。五四運動之前，我國經歷了鴉片戰爭、甲午戰爭、八國聯軍侵華戰爭，這些戰爭使得我國社會動蕩不安，民不聊生。為了新中國的建立，我國開始發動武裝起義，進行全國革命，軍隊的力量發揮著重要的作用，所以社會中的一切力量都為軍隊提供支持，“故海、陸軍軍樂隊之編制，萬不可緩，且設立軍樂學校之予備，亦萬不可緩”。[9]

其二，音樂教育于國民性情之作用，主要在于“感情”教育。“粘液性者，情弱而意志亦弱，中國是也。”“中國保守數千年之舊習，愈趨愈下，不思振作。雖云專政之毒焰有以召之，然亦國民感情薄弱階之厲也。故中國教育，宜注重感情教育。”“然則感情教育安在乎？音樂是也。音樂一科，現今世界教育家，皆公認為一般重要之。”[10]五四運動前期，“夫我國民心理之大缺點，莫感情若矣，內之見同胞之痛苦不知恤，外之受強鄰之欺侮不知恥”。面對我國薄弱的國民感情心理問題，以及遭受外敵侵略的慘狀，對國民心理感情的改變顯得尤為迫切。“蓋音樂者，含有美的方面及道德的方面之二方面。”[11]所以通過國民音樂教育來培養國民形成純美高潔的情感，高尚的品性以及愛國精神，這些精神情感符合當時社會生存與發展的要求，同時，國民性情的改變，也使得社會“鄙俚之歌謠”得到矯正，“國民之元氣”開始振作，故而音樂教育被廣泛普及。

其三，音樂教育于審美之作用。“吾人生而具有求美之情操，視覺然，聽覺亦然。音樂者，即悉耳之美術也。”[12]以應“陶冶性情”與“滿足人類之好尚心”之需求，“故有音樂、詩歌、繪畫、建筑、雕刻、舞蹈等之創興”。音樂與美術、詩歌相較，其模仿能力為之最。美術通過色彩、線條、造型的等藝術手法傳遞感情，展現其美，唯通過視覺方可獲得。詩歌以其語言文字的描述來傳達感情，是視聽覺都可以獲得的，然“詩歌語盡無余韻”。音樂于之感情模仿，謂最高之地位者，“音樂則得藉音以顯其激越之感情，是為勝于詩歌之實例。即足以補詩歌之不及，而為位于詩歌之上之所以也”。[13]與美術相較，感音樂美者之范圍更廣，美術的審美需要建立在“智識”之上，而音樂不盡然，“在蒙昧不文之人種，亦有其音樂之好尚，試觀幼兒一無所知，對于雕刻、繪畫之美趣，全不能領會，獨唱歌則不然，于其高低長短，似能理解”。所以音樂之美為“易感，易入”。

由上觀之，音樂與審美似乎有著與生俱來的聯系，因此培養人的審美理念，需要音樂教育的發展。通過音樂教育，國民對音樂的認識更加清晰，同時，在學習音樂的過程中，其審美觀念逐漸形成，有助于整個國家國民素質的提高。

三、音樂教育崇洋化

在“古樂既亡，俗樂不可用”這一思想的影響下，“鼓呼西樂”“提倡西學”的思潮逐漸興起。1903年匪石《中國音樂改良說》一文發表，高調提出“西樂論”，他認為“古樂今樂二者，皆無所取焉”，“故吾對于音樂改良問題，而不得不出一改弦更張之辭，則曰西樂哉，西樂哉！”[14]在匪石看來，中國可用之樂已經流失，現今所存之樂皆不可用，在我國當時的處境中，只有學習西樂，才能培養國民進取的思想與統一的斗志。同時，尚有日本學習西樂成功這一實例可看，更加堅定了我國學習西樂的想法。“日本則軍樂兼及于學校，慶應塾者，學校之原動力也。校中起居坐止，皆以軍樂，盛之至矣。”

蔡元培在《在北大音樂研究會演說詞》中提到，在歐洲各國，有設立專門音樂培訓學校，舉辦音樂會等措施進行音樂培養，而“吾國今日尚無音樂學校，即吾校尚未能設正式之音樂科。”所以借此音樂研究會提出注重音樂教育，共同研究樂理，合理創作新譜的思想。蔡元培通過中西音樂教育狀況的對比，看到了我國音樂教育中的不足與西方音樂教育的優勢，所以提出“采西樂之特長，以補中樂之缺點”[15]的理念。

基于我國音樂教育國情，以促進我國音樂教育發展為目的，從而提出的“學習西樂”的理念是值得肯定的，但是在學習西樂的過程中，出現的問題也是不容忽視的。有謂“曲與歌不可離，歌與曲不可背，背與離，音樂之大患也”，然“有一西人，以我詩歌譜以洋曲，譜曲者不知我國詩句詩體，而改之或添之”，著實令人貽笑大方。“反是而我人患改曲之病，則彼必笑之無疑。”[16]所以在音樂的編寫與創新上，需要注意中西音樂的恰當融合，不可東拼西湊，胡亂篡改。

結 語

通過對我國五四運動之前音樂教育的分析與研究，筆者提出“音樂教育單一化” “音樂教育實用化”“音樂教育崇洋化”三個論點問題，本文就每個論點問題展開論述。對于音樂教育呈現單一化現象，以匪石、梁啟超、竹莊的論述為例，指出過分注重“唱歌”，而忽略了音樂教育多樣性的問題。

對于音樂教育實用化現象，以音樂于軍隊、于國民性情以及與審美三個視角進行論述，通過對五四運動之前的歷史背景分析，得出音樂使用于軍隊與國民性情的根本原因。同時基于當時國民素質普遍不高的狀況，音樂審美觀念的培養也有一定的積極作用。由于當時所處社會狀況與政治局面的緣故，所以出現音樂教育偏向實用化這一問題。

對于音樂教育崇洋化現象，是我國音樂教育國情，即“古樂既失，今樂不可為用”與國外音樂教育實踐效益共同所致。“借鑒西學，發展國學”的思想是好的，但是在沒有把握好西學使用度的時候就容易出現問題，從記載文獻中可以看出，我國在實踐“西樂論”的時候確也出現了問題，所以音樂教育應該避免過分崇洋化。

以上是對五四運動之前我國音樂教育問題的闡述，筆者以自身僅有的淺顯閱歷，通過文獻搜索與研究，歸納出該時期我所認為的教育問題，僅供以后研究者參考，如有不當之處，還望指正。

注釋：

[1]楊 賽.中國歷代樂論選[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7：29.

[2]匪 石.中國音樂改良說[J].浙江潮，1903（06）：05.

[3]梁啟超.飲冰室詩話[J].人民文學出版社，1959：08.

[4]竹 莊.論音樂之關系[J].女子世界，1904（08）：25.

[5]匪 石.中國音樂改良說[J].浙江潮，1903（06）：04.

[6]同[2].

[7]梁啟超.飲冰室詩話[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59：07.

[8]曾志忞.音樂教育論[J].新民叢報，1904：16.

[9]曾志忞.音樂教育論[J].新民叢報，1904：17.

[10]劍 虹.音樂于教育界之功用[J].云南，1906：28.

[11]劍 虹.音樂于教育界之功用[J].云南，1906：29.

[12][13]我生.樂歌之價值[J].云南教育雜志，1917：31.

[14]同[2].

[15]高平叔.蔡元培全集[M].北京：中華書局，1989（09）：37.

[16]曾志忞.音樂教育論[J].新民叢報，1904：19—20.

（責任編輯：張洪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