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魚頭

厲雨婕

“老魚頭”姓余，是個賣花鳥魚的。

老頭兒精神矍鑠，愛穿白綢布褂子。他整天樂呵呵的，似乎有說不盡的樂事，一笑眼角就出現魚尾紋，讓他顯得分外和藹可親。于是，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都管他叫“老魚頭”了。

“老魚頭，來包魚食兒！”有街坊來了，人未至而聲先到。叫聲一路繞過小店鋪門口的鳥兒，掠過各式魚缸里游動的金魚和滿地爭奇斗艷的花卉，躍進老魚頭耳里。此時，那身亮眼的白綢布褂子還沒出來，一聲洪亮的“哎——”倒搶先飛出店門，惹得籠內的鳥兒嘰嘰喳喳。

繼而，爽朗的笑聲響起來了，老魚頭迎出店門，捏著魚食包裝袋的手還不忘翹起蘭花指，“咿——”地來一聲抑揚頓挫的戲腔。街坊便打趣道：“老魚頭，唱得又有長進了！”于是，店內外充滿了快樂的氣氛。

老魚頭喜歡花草和魚鳥，賣不出的花兒、鳥兒、魚兒，就自己養著。闃無一人的早晨，總有鳥兒的啁啾聲從老魚頭的小店門縫鉆出來，喚醒一整條街：上學郎醒了;睡眼惺忪的婦人出來遛狗了;晨練的老頭兒照常站到小店門口，伸腰蹬腿吼一聲“老魚頭——”于是，那爽朗的笑聲便又響起。老魚頭手提一只金色鳥籠子，氣沉丹田和一聲“走起——”眾人皆笑起來，店內外又充滿了快樂的氣氛。

聽人說，老魚頭早年很好玩，在戲馬臺做觀鳥賞魚的生意，白手起家，掙了不少錢，厲害著呢。年紀大了，他便有了思家的心思，于是在這里開了個小店，平平凡凡地過日子。

愛草木，愛魚鳥，愛市井，一輩子有業無業、有名堂無名堂地玩，玩醉了，玩透了。從轟轟烈烈到平平淡淡，老魚頭最終回歸了生命的本質，活得平淡，活得幸福。

“老魚頭，來包魚食兒！”又有街坊來了，又聽見老魚頭爽朗的笑聲，鳥兒也隨之歡快地撲棱著翅膀，魚兒快活地轉著圈，吐出一個個小泡兒。

（指導教師：厲廣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