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格里拉的寸冬海子及其它（組詩）

霽虹

寸冬海子

多的話不說

就像傷心的樣子

坐在這里

劉洪兄羅四兄

紙杯里裝的青稞酒

舉杯一飲而盡如何

我們此刻是寸冬海子的孩子

不喝好

心里怎么過意得去

牦牛都點頭了

站在了我們的身后

酒不醉人

只是會讓一小段時光

長醉不醒

深秋的寸冬海子

在所有的深黃當中

一片淡淡的藍

風把牦牛吹得

一會兒在柔軟的山脊線上

一會兒在沒有微波的湖邊

我半臥在草叢里

仰著臉

任由溫柔里霸道無比的陽光

肆無忌憚地

當著天空的飛鳥

把我親吻

還是寸冬海子

羅四兄弟說

今年初夏他來過

天邊的花叢

像是赴約的女子

從四面八方趕來

停留在海子邊

一下子包圍了他

心中突然涌動的幸福感

讓他想喊想歌唱

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就是身邊的海子

也像呆了一樣

我說親愛的兄弟

凡是面對你愛的

都不要言語

比如現在

我和你

我們能做的是一飲而盡

干了杯中的青稞酒

龍膽草花

在寸冬海子邊的高坡上

開著一種紫藍色的花

現在是深秋

其實花期早過

留著的一小片

是等你來看的

木里文聯的馬主席

這樣對我說

是啊

央金梅朵和卓瑪上哪里去了

我繞過佛塔

轉過海子都沒有找到

只有這花在等我

馬主席的笑聲

引來一陣風吹亂我的發

這些龍膽草花

是因為央金梅朵和卓瑪的囑咐

在這里等你

才錯過了季節

佛啊

我終于知道

愿意與你相見的

哪怕錯過了季節

她都一定會無怨無悔

殷勤等候

遙望雪山

在路途上

我們聽從觀景臺的招呼

停下來

遙望雪山

遙遠得有一些縹緲

神秘得有一些空茫

就因為這樣

我和雪山相看兩不厭

就這樣了

還要繼續趕路

就在我收回目光時

突然看見一只鷹飛向那里

我知道

在鷹的眼里那是三尊神

所有的鷹都會傾其一生

向著那里飛去

烏鴉

除去不懂事的那幾年

四十多年里

我一直都不喜歡的烏鴉

在這里飛來飛去

它們從天空里飛過

那一片一片黑色的影子

被草甸復制

成一汪一汪的水

去到木里

拜謁康塢大寺

把自己升高一千米

再升高到四千米

靠近佛

我終于理解

所有的生物

都是那般的吉祥和美麗